酒意上頭,來勢凶猛,她方才坐著的時候,本一手撐著額頭,這樣迷糊昏睡下去,正好睡向了旁邊的案幾。
在將要倒下的一瞬間,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出,攬住了景寶絡,那手的力度很輕,卻極穩,仿佛捧著一手春雪,害怕一用力就會將她揉碎似的。
觸及到她的瞬間,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複而緩緩伸展,將她慢慢帶到了自己懷裡。
他本來垂著頭,這一動,半髻後墨綢般的墨發隨動作垂了下來,帶著淡淡雪意的長發自肩頭垂下,一部分落在他手臂上,另一部分垂在了懷中少女的臉頰和脖頸上,仿佛一條冰冷滑膩的蛇。
在雪白的肌膚上看著格外妖冶醒目。
那發絲繚繞,懷裡的人似乎也有些難受,微微蹙了眉頭,茹斯蘭江垂眸,一言不發伸出手去,他的手指纖長冰冷,觸到她柔軟溫暖的頸部,然後輕輕一勾,將那幾縷頭發從她脖頸上撥~開。
他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指尖,眼眸帶了陌生的暗沉,仿佛沉澱了無數年的濃墨。
看了很久。
少女用了些許烈酒,因酒意上湧,此時臉頰帶著胭脂般的紅。
他修長的頸線上喉結突然動了動。
幾乎蠱惑般,指尖順著她微紅的臉頰緩緩移動,先是她的小巧的下巴,再向上,是那張花瓣一樣的嘴唇,他靜靜看著那柔軟的唇~瓣。
然後手指移了上去。
柔軟,溫暖。
他眸色漸漸漆黑,黑壓壓得眉眼和睫毛下,如同暴雨前的深海,裡麵的暗沉越來越濃烈,仿佛壓抑著極深的欲~念。
少女的唇微微一動,他指尖一頓,複而改為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然後突然扣住了她的後頸,俯下~身去,咬住了她的唇。
空氣中就著微明的炭火,仿佛熬出了淡淡的酒香和花香,是肖想,是眷戀。
也是貪婪。
暴戾。
他的墨發儘數散落在少女雪白的衣衫上,仿佛鋪開的一副水墨畫。他的手下纖細的腰衿,一層薄薄的衣衫,隻要輕輕用力,便可儘數變成碎片。
愈深的渴望出現在他眼眸,漸成深淵。
就在這時,景寶絡想來是因為不適,無意識伸手按上了他的胸口。
溫暖的手心無力向前,想要推開身前的人,抗拒的動作,卻是她生平僅有的主動靠近。
茹斯蘭江一下頓住,他看著那隻手,忽的停下,轉而低頭將她的指尖銜入口中,獸般細噬了一下,停了下來。
她這樣乖巧溫順,仿佛儘數為他所有。一絲淡淡的笑緩緩從他清冷禁欲的側臉淡去,如風吹過的湖麵,明亮後,又暗下去了,最後隻剩下看似一派溫和無害的深邃和幽靜。
沉睡少女安靜溫順,毫無一絲曾經的冰冷和果決,她胸間的封印鎖痕帶著某種抗拒,正在微微發光,和天璣峰上殘存的禁製遙相呼應。
整個天璣峰上所有他修複的禁製,都有他散下的神識。隻有認定的人才能毫無阻礙進入。
他伸出手指,撚起她的衣衿想要掩住微光,不想那廉價的衣衿連帶衣襟一小塊瞬間在他指尖化為齏粉,他怔怔鬆了手,再看向她微紅的唇~瓣,眼眸之中慢慢浮現一派幽暗之色。
身外的藏書閣似有所察,隨著景寶絡封印鎖痕的反應,此時綽綽約約的禁製也開始發出呼應的淡光,這光混著丹藥的幽香,莊肅中潛著幾分曖昧。
他抬起頭,嘲弄般看過去,目光所到之處,所有的光立刻熄滅了。
過了一會,他將手按在了她的手臂上,在那已疏通的經脈上,輕輕拍了兩下。
~*
景寶絡醒來的時候在棲霜閣,天色大亮,她隻覺頭昏腦漲,伸手一摸,嘴唇也疼得厲害,好似有塊小小的結痂。
外麵等著大師兄臨川。
一看她就搖頭歎氣。
景寶絡雖睡過去,卻也沒有全傻,她仔細想了想,不是昨晚在還情殿吃東西麼,然後呢?
她揉了揉頭,後麵的記憶斷了一截。
“小師妹,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臨川長籲短歎,“我是冒著十足的風險讓你上山一趟,又僥幸能得了尊上賞識,結果你卻搞成這樣?要不是昨晚尊上親自為你說話,隻怕你現在連這偏僻的棲霜閣也待不下去了。”
景寶絡疑道:“我做了什麼?”一說話,扯動傷口,隻覺唇角生疼。
“你還問?”臨川痛心疾首。
見她真是一臉茫然,便問:“你昨天是不是喝了酒?”
景寶絡心裡咯噔一下,便想起那一遭來,之前她從未喝醉過,也並不知道自己酒品是什麼樣。應該不會……太差吧……
難道……昨晚喝多了,看見那小徒兒太過美貌一時忘形,輕薄了他?
景寶絡麵色一白,隻覺得腳也一軟。
糟糕,她這徒兒最是克己守禮又高潔一人,當年門派中,梳癡殿多少女子暗暗鐘情於他,各種撩~撥,隻換來他一臉拒絕和避之不及,除了女主,誰人占過他絲毫身體便宜。她要是真的一時色字當頭,做出那等過分的事,隻怕這徒兒再也不會見她,要是不見她,又該如何在殿中拿藥解決結丹阻礙?!
景寶絡至此也顧不得許多,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她急上前一步,抓~住臨川袖口。
“我昨晚到底做了什麼?還請師兄明示。”
臨川看了她一眼,跺了跺腳:“你啊!”
景寶絡隻覺嘴上的微痛愈發明顯,心頭一沉,看來昨晚她不止是輕~薄……
又聽臨川說:“酒量不好,你喝那麼多酒乾什麼?你在藏書樓醉倒,燒了我鬥篷,尊上見你醉的厲害,親自禦劍送你下山,你呀!卻在落地時候抓著尊上吐了尊上一身!你啊!你啊!”
景寶絡聞言一怔,反倒是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隻是吐了,太久沒飛了,興許是暈機?這是個意外,不是故意為之,待她備上薄禮,一定還有挽回餘地。
臨川見狀麵色難看了一分:“小師妹還不以為然?你知道師父氣成什麼樣子嗎?他老人家向來嚴厲,當時要不是尊上在,隻怕當場就要將你打出去。”
打?
景寶絡眯了眯眼睛,伸手摸了摸還有些微疼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