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茹斯蘭江淡定如斯, 他安坐於位,形容自在,目光散落開去。

景寶絡也便漸漸安了心。

這一層的客人大多不是第一次來,彼此之間也有熟識的,從他們的交談中景寶絡聽出些端倪來。

這和風樓的岫妍舫一共四層, 對應和風樓的四層樓。每一層的客人身份和陪侍的姑娘身份都不相同,第一層可以用名帖和金錢獲取資格。

第二層會加上身份這個要求。

第三層是修為。

第四層隻對特殊的客人開放。

總之越是向上, 要求越是嚴格, 更聽說第四層的姑娘隻是掛名, 入幕之賓隻是不同需求的修行對象。

倒是有點意思。

像是個能用得起類似定情丹藥物的地方。

隻是,度恒還說,和風樓行~事蠻橫, 亦有無辜女子淪落至此。景寶絡不動聲色看去。

如今他們在的第一層很多都是修行世家的世家子弟,或者有誌於此的年輕公子。

舞姬歌姬都是麵容姣好巧笑倩兮, 應對得當, 並不能看出什麼委屈活勉強。

更像是個彼此交流的歡場夜會。

岫妍舫的飲食極好,新鮮的果酒爽口甘甜,也有烈性的蒸酒坐鎮,隻是這點心甚為精致小巧, 一碟她不過吃了幾塊就見了底, 茹斯蘭江將身旁的碟子推了過去, 她笑眯眯接過,繼續聽八卦。

剛剛聽到說這和風樓的背後靠山極大。

就在這時,一個碟子遞到她麵前, 一個粉麵男子麵帶笑意在她旁邊坐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茹斯蘭江,悄聲問景寶絡。

“公子可是不喜歡這些姑娘?”

“還好,還好。”景寶絡也跟著他聲調壓低聲音敷衍客套。

“在下是問……公子的朋友。”他小心用餘光掃了一眼茹斯蘭江,補充道。

景寶絡:……欸

“其實啊,我也不怎麼喜歡。胭脂雖好,到底膩味。”他看了看景寶絡,然後又看了看茹斯蘭江,咽了口口水,“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裡麵的小倌甚好,而且花樣極多,若是公子的朋友要是有興趣,我可以下次帶你們去。一起玩、分開玩,都行。”

……

一起玩、分開玩……

嗬嗬,這口味真不是一般重。

景寶絡麵皮一熱,不敢去看茹斯蘭江的臉,擦了擦汗,僵硬笑了笑,低聲道:“行,那我有時間問問他,下次有時間再說。”

“不用等下次,我現在就有時間……”那人殷勤更靠近一點慫恿,“真的,我請客。”

她麵前的那碟這時不聲不響裂了,裡麵的糕點散了一桌,景寶絡脊背一僵,粉麵男子跟著哎喲了一聲,一塊碎片紮到了他的腳,他自認倒黴忍痛保持風度哼哼唧唧去上藥去了。

“走了,人走了。”她忙向茹斯蘭江道。

如此一盞茶時間。

開朗溫柔的舞姬是沒有了,但是毛遂自薦興趣推廣的同好,卻來了不下三波。

關鍵是每一個都不敢直接去問茹斯蘭江,都來問看起來就很好說話的景寶絡。

景寶絡不停喝水。

茹斯蘭江的臉色已經目力可見的難看了。

終於在第四個英俊公子也若有所期看過來的時候。

景寶絡忍不住拍自己的嘴:叫你說尊上不喜歡姑娘,叫你說尊上不喜歡姑娘……這,還不如來幾個姑娘呢。

這第四個公子衣著異常華麗,身上配飾也頗有顧清明那樣的大富貴風範,一看便價值不菲。

注意到景寶絡察覺他的目光,他立刻拱手頷首一禮,然後向身旁打扮不俗的侍從點了點頭。

那個年輕謙恭的侍從過來,先有模有樣行了一禮,再向景寶絡問道。

“我家公子想邀請兩位前往二樓同遊賞景,不知公子可願賞臉。”

能上二樓的,要求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倒是個機會。

但是這個邀約,明顯心存不軌。

周圍又有其他人蠢~蠢~欲~動看過來。

景寶絡有些吃不消,轉頭看茹斯蘭江,他意外同意了,點了點頭:“可。”

於是二人便起身隨那侍從去了。

身後一眾方才被拒絕的公子哥頓時都哼哼唧唧酸氣四溢。

——難怪剛剛不同意,人家早就看上高枝了,瞧瞧這回出手的可是徙都陸氏的人,有頭有臉又有錢。

——果然再美再俊看起來再冷的人,到了這裡,都是待價而沽的。

景寶絡隻當沒看到,她偷偷看了一眼茹斯蘭江臉上,他也低頭正看她,還算溫和,景寶絡立刻笑了笑:“大哥,小心樓梯。”

他眼眸的暗沉淡了些許,收回餘光,向前走去。

兩人在侍從帶領下上了二層。

和下麵的熱鬨喧囂不同,這裡明顯安靜許多,各個不同的雅間分割開來,露天的甲板上用專門種植的盆栽分開不同隔間,每個隔間或一或二小幾供人休憩。

一個妍麗清雅的年輕歌姬正在焚香彈琴。

琴音繚繞。船體用的不知什麼木材,隔音效果甚好,一層的喧嘩聲在這裡隻若隱若現,甚至低過船舷外的水流聲。

船體四角均有暖爐和焚香。

清風明月,星輝熠熠,倒也頗有風味。

難怪古人常說,欲看滿天星,更上一層樓。

那年輕公子伸手相邀,在一略大的隔間停下,他笑吟吟自我介紹:“在下徙都陸逾,早聞渙州孟氏素有雅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茹斯蘭江在他旁邊小幾坐下,微微頷首,濯濯如春日柳:“過譽。”

景寶絡拱手道:“好說好說。”

陸逾微笑,麵上一派淡然自持,景寶絡跟在茹斯蘭江身後,一眼就看見他背在身側的手正激動得微微顫抖。

……尊上雖好,兄弟你這膽子就是狗膽也不夠用的啊。

她看了看隔斷足夠茂密的植物,這裡太安靜了,要是對方一會說出什麼瘋狂的話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茹斯蘭江完全可以直接在這裡乾掉他。

陸逾又殷勤熱情道:“不知孟公子喜歡什麼哪種口味的吃食?還是什麼口味都來一份?”

孟公子?尊上的名帖也是孟XX?

景寶絡不動聲色走過去,打算坐在茹斯蘭江右邊——他們倆中間的位置,這樣就算一會有什麼事情,她還能起個緩衝作用。

誰知剛走了兩步,茹斯蘭江伸手拉住了她手腕:“坐這裡。”

他的手不輕不重正好握住她指尖。

他抬起的目光春日般不輕不重正好落在她臉上,景寶絡頓時有點吃不消。他的手然後微微用力,她便坐在了茹斯蘭江左邊,剛剛好和陸逾隔開,然後他側頭問她,聲調溫和妥帖:“喜歡吃什麼口味的?”

陸逾麵色微變。

景寶絡也微微張大了嘴。

茹斯蘭江又伸手攬住景寶絡肩,極自然低聲問:“可是還冷?”

景寶絡肩膀一僵,目光看向肩膀那隻手,胸腔熱血翻湧,再上移,抬頭看見他黑沉沉的目光。

哦哦。

景寶絡立刻懂起了。

“好像有點。”做戲她是好手,她裝腔作勢生硬靠近茹斯蘭江一點,“真——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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