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知道皇後心裡在想什麼,他不與她計較,隻是說:“今兒不是高興嗎?你瞧那些臣子,瞧他們笑的。”聖人邊說邊抬手朝幾處臣子聚集得最多的地方指了指,又道,“都說家和萬事興,如今幾個兒子能這般和睦相處,乃是你我的福氣。”
“難道,非得鬨得像前朝一樣的結局,皇後才高興嗎?”前朝當年就是兄弟爭奪皇位,這才導致的朝堂覆滅。
皇後坐正了身子,微揚了揚下巴說:“我們的孩子,可不會那樣。”
“這不就是了。”聖人說,“兄弟幾個,各司其職,相親相愛和和睦睦的,多好?”又說,“知道你最疼二郎,二郎嘴甜又熱情,我也很喜歡。隻是,四個兒子都是你親生的,縱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得平平的,但你也不能偏心太厲害吧?”
“皇後,且要記得一句話,若兄弟姊妹們關係不好,那絕對是做父母親的不是。”
皇後聞聲沒再說話,雖然不愛聽聖人在她耳邊嘮叨這些話,但總歸心裡還是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徐杏本就長得惹眼,今兒又妝扮豔麗,這會兒馬球賽結束了,不少人瞧見她手,私下裡都會議論起她來。今兒入宮參加宮宴的世家子弟中,大多數人還是不認識她的。
但也有那麼幾個知道她,所以,在有人問起她時,認識她的就會說出她的身份。
徐杏也不認識什麼人,就一直和鄭四娘還有雁奴呆一起。好在雁奴鄭四娘夠意思,一直走哪兒都帶她在身邊,徐杏也不至於會尷尬。
球賽比完後,鄭四娘就去拽了她三兄鄭三郎過來。鄭三郎和鄭四娘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鄭四娘很是外放活潑,鄭三郎則內斂秀氣。
這會兒鄭三郎被妹妹拖拉到徐杏麵前後,徐杏還沒怎樣呢,他倒是突然一下就紅了臉。
本來徐杏一直在想彆的事,沒多在意鄭四娘今天一直在她耳邊叨叨的那些話。這會兒突然見鄭三郎在她麵前紅了臉,徐杏再細細回味之前鄭四娘的話,她忽然就有點明白什麼了。
心裡隱約明白了點後,再去看鄭三郎時,徐杏就更明顯能感覺到他在回避自己的目光。
這會兒徐杏暫時也沒空再分神去想彆的,隻是趕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鄭家兄妹。
鄭四娘有些瞧不起她三哥,心裡喜歡就該大膽的表現出來,這般扭扭捏捏的,實在不像樣子。她要是杏娘,她也不喜歡這樣的郎君。
不過,誰讓這是她親阿兄呢?
三兄性子內斂,也隻能她多幫他一些了。
所以,鄭四娘一直在其中調和氣氛。她先是誇了自家兄長一番,誇他方才賽場上頗有英姿。之後,又轉身問徐杏:“杏娘會打馬球嗎?”
徐杏連馬都騎得不利索,又怎麼會打馬球,於是她衝鄭四娘搖搖頭。
鄭四娘最會珍惜機會了,見狀忙邀請徐杏:“你初來長安,或許不知道,像今天這樣的馬球賽,以後還會有很多。有皇室組織的,也有各家自己組織的,打馬球賽是如今長安城內最時興的一種比賽了。不僅郎君們可以打,我們女郎也可以的。”
“杏娘你有如此瓊姿玉色,身段又這麼好,若你換上一身騎馬裝,那指定能迷倒一大片郎君和女郎。”鄭四娘越說越興奮,“所以,你不可以不會打馬球。這樣吧,你以後常來我家玩吧。我們家阿兄阿姊多,兄弟姊妹聚得齊全時,都可以自己在家組兩支隊打。”
“你來我家,我教你。”
徐杏想了想,如實說:“可我連馬都不會騎。”
鄭四娘很大方,拍拍胸脯說:“這我也可以教你啊。”又用手肘拐他三兄,“不但我可以,我三兄也可以。我三兄雖然比大兄差一點點,可他和外麵那些郎君比起來,可還是好太多了。”鄭四娘就是這麼自信。
徐杏很喜歡鄭四娘的性子,爽朗大方,自信傲氣又單純。和她相處起初彆扭,但時間長了後,還挺和諧融洽的。
徐杏知道鄭四娘邀她去鄭家騎馬打球不單純隻是為了騎馬打球,所以,她在給答複的時候有認真思量一番。
鄭家三郎……的確是個挺不錯的郎君,總之論門第身份,配她是綽綽有餘了。
徐杏隻是擔心,鄭家和徐家差不多算死敵,便是鄭三郎自己再願意,想來鄭公夫婦也是不會答應的。
不過徐杏還是打算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所以她點頭答應了鄭四娘:“好。那日後就勞煩四娘了。”
“這有什麼,你若來我們家,那就是貴客,我們定好好招待。”鄭四娘一邊對徐杏說,一邊則暗中衝她三兄擠眉弄眼。仿佛是在說,看我厲害吧?
太子雖在和世家子弟們說話,但徐杏這邊的情況,他也還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本來之前鄭四娘突然莫名在杏娘跟前提起了鄭三郎,他就起了疑心,如今則更是確定了一件事。
隻是他想,鄭三郎對杏娘有意一事,怕如今還是隻有鄭三郎和鄭四娘兄妹二人知曉。若是鄭公夫婦也知曉的話,怕是不會同意。
太子事後向雁奴稍稍一打探,就知道當時杏娘和鄭家兄妹在談什麼了。
鄭四娘幫著其兄鄭三郎邀杏娘去鄭家做客,太子對此倒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杏娘竟然答應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太子多少是知道徐杏的性子的。也知她聰慧,定是已經知道了鄭家兄妹的意思。
若她對鄭三郎無意的話,必然會尋合適的借口婉拒鄭四娘。
如今沒拒絕,而是欣然應邀,定就是心裡也有那個意思,想放手一搏了。
回了東宮後,太子又想了想此事,然後把曹安有喊到了跟前。
“徐家母女應該還未出宮,你帶著這個候在宮城門口,親自將此物交到徐小娘子手上。”太子邊說,邊輕抬修長手指在一方隻有巴掌大的錦盒上敲了敲,“並代孤傳話給徐小娘子,此物是物歸原主,並非孤賞賜。”
曹安有伺候在東宮太子身邊也有好幾年了,他深知這位主子的性子。
其一言一語都不是廢話,每一句話,都是有其深意在的。
所以,曹安有見到徐杏時,不敢有絲毫隱瞞,他把太子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對徐杏說了。
“太子殿下差奴候在這兒等娘子,這個錦盒也是殿下命奴親手交到娘子手中的。殿下說了,此物乃物歸原主,而非殿下賞賜。”
說著,曹安有便將錦盒遞送到徐杏手上。
曹安有辦完太子交代他的差事後,就退下了。而徐杏,則還一個人立在原處,久久都未能回神。
正因為多少是猜到了太子的心思,所以這會兒她才不敢打開這方錦盒。徐杏垂眸認真看了錦盒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暫時先不打開。
她一時間還沒有勇氣去看,好像不看就是沒有收到似的。
正好,身後已經坐進馬車的徐夫人喊了她一聲。
徐杏不想讓徐夫人知道她和太子私相授受,所以,匆忙將錦盒藏進袖子裡後,徐杏這才轉身朝徐夫人去。
一直等到回了自己院子,她把所有婢子都打發去了外間伺候後,這才小心翼翼打開錦盒。
錦盒內入目所及是一塊血紅的玉石,徐杏認出來了,這是塊雞血石,正是今天白日時聖人作為馬球賽彩頭的那塊玉石。
徐杏又想到了曹安有對她說的那幾句話,他說,此物並非太子殿下賞賜,而是物歸原主。
這本來是禦賜之物,又怎麼會是物歸原主呢?
但徐杏隻稍稍想了下,就明白過來了。
太子話中深層的意思是,白日時的那場馬球賽是為她而打的,所以,彩頭就該她得。正是因為該她得彩頭,所以這會兒將這份禦賜之物給她,才算是物歸原主。
恍然明白過來太子的意思後,徐杏突然腦中一片空白。
若說太子殿下之前都還算是暗示,她覺得太子對她有意,不過也隻是猜測而已。但如今,太子送了她這個錦盒後,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訴她他的心意了。
日後再見,怕是不能再如從前一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