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常良媛那兒,她一句話不說,如今到了徐杏的麗正殿,鄭四娘反倒是有說不完的話了。
“你這裡雖不算大,但歸置得可真好。”鄭四娘倒也不拘束,在徐杏麵前還和從前一樣,“我看你這裡伺候的人也多,想來是太子殿下待你不薄的。”
徐杏笑著點頭:“殿下待我很好。”
鄭四娘便認真打量起徐杏來,見她如今氣色絕佳,整個人精神麵貌也很不錯,於是鄭四娘就說:“這樣就對了嘛!凡事千萬彆和自己較勁,開開心心才好。”
又想和徐杏說幾句常良媛的事,隻是才起了個頭,就被鄭夫人攔下了。
鄭夫人說:“你也太沒規矩了些,良媛不與你計較,這是良媛寬宏大度。但這是在宮裡,你得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才是。”
鄭四娘撇了撇嘴,十分掃興。
徐杏看了母女二人一眼,則說:“殿下來我這裡時,也和我說不必立規矩,就如尋常人家間相處就好。殿下都不計較我的規矩,我和四娘又交好,彼此間更是不必顧及什麼了。”
“夫人也放心,太子殿下最是寬和重情之人,鄭家於他來說始終是不一樣的,萬不會因為這些而計較。”
徐杏一語雙關,鄭四娘粗心馬虎,一時沒聽出深意來,但鄭夫人卻是聽出來了的。
鄭夫人在心中暗誇徐杏聰敏機智,竟一眼就看出了她此番來意,還好言勸慰。而麵上,徐夫人則趕緊答徐杏的話說:“良媛說的是,正是如此。”
徐杏其實還想問幾句鄭三郎可安好,但顧著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始終沒問出口。
何況,若是鄭三郎真的很不好的話,不必她問,鄭四娘也早要說了。
如今她沒說,想來,便是不好,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所以,她也就儘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鄭夫人也沒在麗正殿逗留太久,約摸坐了有一炷香時間後,就起身道彆了。
鄭四娘覺得還未呆夠,不太想走,但卻被鄭夫人拉走了。
“良媛再溫和好脾氣,但你也不能過於胡鬨。如今不似從前了,你多少需要顧些禮數。”
鄭四娘這才作罷。
徐杏倒也沒留,隻起身送了送二人。
回去後,鄭夫人把今日和徐杏見麵時徐杏的態度一一都告訴了鄭國公。
鄭國公則問:“沒見到太子殿下?”
鄭夫人愣了一下,這會兒顯然還沒反應過來鄭國公真正的意思,但心中隱約也是覺察到點不對勁了。
“沒有。”鄭夫人搖頭,“太子殿下忙,我們去的時候曹內侍說殿下正在明德殿和諸臣商議大事,我和四娘便沒去拜見。”
又問:“國公此問何意?”
鄭國公這才和鄭夫人說:“原我也不想這樣,這畢竟是四娘一輩子的幸福,且她那率性而為的性子,也實在不合適在宮裡生活。隻是,太子殿下如今明顯偏愛徐良媛,又把雁奴放到了她膝下養。這件事,已不是簡單的兒女情長之事,而是關乎我們鄭氏一族榮辱興衰的大事。四娘……她有這個責任和義務。”
鄭夫人明白丈夫的意思,也懂他的考量和籌謀,但她卻難能接受。
“若太子不喜歡,送再多女兒去宮裡,也無濟於事。國公你想想,那常氏如今是何下場?”鄭夫人也不是反對,就是於心不忍。
太子……他明顯就隻拿四娘當妹妹待的,對她無半點兒女之情。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下下策。”鄭國公滿臉愁容,“但從前太子能念著對大娘的情分,依舊視我們鄭家為嶽家,之後就不一定了。太子再不喜歡徐國公,可誰讓徐國公有一個能得太子心的義女呢?”
“若大娘當初無所出,倒也罷。我們鄭家有如今,又不是靠皇親的身份得來的,左右兒郎們都出息,我們就權當沒和東宮結過親。但大娘既留了雁奴,我們也不得不為雁奴打算。”
“雁奴可是長子嫡孫,自古以來,嫡長子不能順位正統的,又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便是雁奴不貪皇位,他想做閒王,但有些人為了能夠名正言順,也會不擇手段。”
這些都是曆史的教訓。
東宮內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太子,所以,鄭家母女來麗正殿的事,太子自然也一早就知道了。
傍晚過來徐杏這邊時,太子主動提了起來。
“鄭家母女來過你這?”
徐杏正替太子寬衣,聞聲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又繼續手上動作。
“來過。”她說。
“我自己來吧。”太子按住她手,拉她往一旁坐了下來,太子則在她麵前自己寬衣解袍,順便又問,“可說了什麼?”他一邊自己動手寬衣,一邊望著人。
徐杏已經沒起初那麼非執著著要立規矩了,這些日子親密無間的相處下來,她也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算和藹好相處的。他一再說和他在一起時不必立規矩,也不是說的違心話,他是真的這個意思。
所以,徐杏看清這一點後,倒樂得清閒。
他讓坐,她就坐。他不讓她動手替他寬衣,那她就好好歇著。
實在沒必要在這種事上和他對著來。
於是哪怕太子此刻站在她麵前,她坐著,也能心安理得。
徐杏說:“倒沒說什麼,就是來看看我的。不過,鄭夫人可能也擔心雁奴。”
這一點徐杏倒沒瞞著,她既看出來了,索性就告訴了太子。
太子自己褪了外袍,隻著一身中衣。不過如今天氣漸熱起來,隻著身中衣倒也不冷。
太子能理解鄭家的心情,在炕桌另一邊坐下後,太子對徐杏道:“你便安心養著雁奴,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至於鄭家那邊,孤會應對。”
徐杏知道他這是在竭力為自己考慮,她領他這個情,於是笑說:“那妾恭敬不如從命。”
太子握了握她手,又陪著坐了會兒,直到有婢子來稟說淨室內的熱水放好了,太子這才起身。但臨走前,太子突然笑著傾身靠過去,在徐杏額頭和左右臉頰上,各親了一下。
太子親完就走了,徐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就想抬手去擦一擦,隻是忽然的,太子又回身朝她這邊望過來。
徐杏無奈,隻能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鄭夫人這幾日往東宮跑的特彆勤,且次次來都帶著鄭四娘。
鄭四娘並不知道父母親的打算,所以,能時常來東宮麗正殿和徐姐姐下棋撫琴,或一起說話談心,這對她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
何況,常常的,她還能遇見小雁奴。雁奴最近越發勤奮刻苦的在練習馬術,偶一二的,她還能趁機去東宮內的馬場上放縱一下。
還有,徐姐姐廚藝了得,麗正殿內的點心也特彆好吃。
對她來說,有吃有喝還有人陪玩,人生就很圓滿了。
而鄭夫人等了幾日,回回都等不到太子。不過堅持了好幾天後,這日總算是等到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