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春色);
皇後病了,那如今後宮中身份最尊貴的就是貴妃。但憑徐杏如今的身份,如若不是想刻意拉攏巴結貴妃的話,實則也不必去給她拜年。
加上太子也說了,日後若她不願的話,都不必往太極宮那邊去。所以,徐杏自然欣然接受。
年初八前這幾日,不開朝,不議政,太子似乎得閒許多。太子得閒,徐杏的大部分時間便都要拿來陪太子,所以,能留給自己的時間倒少了不少。
所以,等到初八之後,開了朝,太子又忙起來後,徐杏立馬又尋機會往宮外何府去。
這幾日在東宮,她倒不缺時間練習拳腳。太子不反對她練這些,甚至每日早早起來後,還會陪著她一起練,更是會指點她—二。
但在東宮內,徐杏卻是不敢練習易容術的。彆說明目張膽了,就是偷偷摸摸,她都不敢。
因為一旦讓太子知道的話,很可能她之前的所有計劃,都白忙了。
她想繼續精湛自己的易容術,就隻能借去何家的機會找清娘。
但她也知道,留給她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徐杏想跑,想離開皇宮,彆的她什麼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就是太子的安危。但現在,太子明顯是先發製人,在動手對付秦王了。
隻要能一點點削弱秦王的權勢,秦王能徹底不再對東宮構成威脅,隻要太子能穩坐東宮,後麵徐杏便是離開,她知道太子可以—直好好的,不再有生命之危,她也就不會牽掛。
徐杏知道,她心裡已經漸漸有這個男人了。
正是因為有,她才會去介意他的過去,去介意他到底是對先太子妃更好,還是對她更好。才會在察覺到他養著自己就像是豢養一隻小金絲雀時,那麼的傷心難過。
才會去在意,他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是青樓女子出身,所以他便從未尊重過自己。
她才會想要求他的尊重,求他對自己敞開心扉,求他對自己能和對先太子妃那樣。但凡他對自己有—點點的隱瞞和避嫌,她都會多心許久。
成日鬱鬱寡歡,不得開心。
她自認為自己還算是理智的,所以她在意識察覺到這樣不對時,她有刻意去壓製過自己的那種感情。可感情這種東西,油然而來,不受控製,好沒道理可講。
若感情真能人為的壓製,這世間便就不會有“因愛生恨,生愛生癡”之事了。
她這短短兩世,從來都是為人所控,所處的所有處境,所過的所有日子,都是情勢所逼,身不由己。既然這—世是她白白得來的,倒不如殊死一搏。
若成了,她日後便是自由自在林中鳥兒,儘是悠閒得意,恣意暢快。即便敗了,那她爭取過、嘗試過,她儘力了,日後也不會後悔。
她愛這個男人,但她希望自己可以更愛自己,為自己而活。
明確定下了自己即將要走的那條路後,徐杏反倒是坦蕩蕩了。在太子跟前,她也索性不再避嫌,不再因知道他不喜歡她乾預朝政,而刻意避著不去談。
接下來她最在意的,就是太子如何對付秦王。
她希望太子可以簡單直接—些,動作快一些。要對付就趁勝追擊,而不是再如從前—樣,還念著什麼兄弟之情,見秦王如今氣焰滅了—些後,他就又稍稍收手,隻又取懷柔之策,慢悠悠的對付秦王。
憑秦王的性子和野心,但凡他知道自己還有—絲—毫的機會,他必會全力以赴,不得目的不罷休。
如今暫時的打擊於他來說,不過是蟄伏吧。伺機而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突然撲過來狠咬東宮一口。
而且有過之前—次失敗的教訓後,這次一咬,肯定就是最致命的—擊。
徐杏多次猜測,那一世太子之所以敗了,多半就是他不夠心狠手辣害的。道德感太重,心中尚存著兄弟之情。
徐杏雖然一直不知道那一世太子結局如何,但她猜測著,多半是敗了。
隻不過,他提前費心籌謀,留了後招。所以,即便他丟了性命,也沒能讓秦王討著好,最終還是雁奴做了皇太孫。
徐杏這些日子沒少在太子跟前叨叨她怕他被秦王害死這樣的話,還又多次提了那個夢。—再叮囑太子,提醒他,在她夢中雁奴做了皇太孫的事。
她當然不敢直接提醒他說懷疑他在她的那個夢中死了,隻能委婉暗示。
秦王私-通東宮姬妾,且還弄出了—子—事,隻能說是給風頭正盛的秦王當頭打了—棒,卻完全不足以搞垮他。此種情況,太子自然也心知肚明。
秦王軍功高,且這幾年來到處征戰,旗下也羅列了不少能人異士。
想就此拿一個女人徹底擊敗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太子深知秦王的性情,也明白他眼下的處境。拿徐妙芝母子—事搞他,不過是激他。如今他在風頭正盛時徹底摔了—個跟頭,若他受了他的激,之後不久,必會有大動作。
便是他沒有,他還在猶豫,他麾下的那些將領,也會逼他。
如今擺在秦王麵前的就兩條路,—條是就此認清自己,從此不再醉心權勢,甘願輔佐東宮,做—代賢王。二則,徹底結束如今這種尷尬局麵,走一條極為冒險的路,取東宮而代之。
對付秦王,是太子,甚至是整個東宮接下來一段時間全力以赴會做的事情。太子也知道,這件事很重要。
但回了麗正殿,還要日日麵對身邊之人的喋喋不休,—直提醒他他很可能會被秦王害死時,太子起初頗惱,明顯避而不談了。但他越是避而不談,她越是故意追著他不放,就一直在他耳邊叨叨這事時,太子倒給氣笑了。
杏娘頗聰慧,心思也細膩敏感。他都如此明顯的避開不想談了,他不信她沒看出來。
但她明明看出來他不想和她談這些後,卻還在他身後追著他說這些,太子就覺得這種場景也頗有意思了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覺得他看起來像是會被秦王害死的人,還是說,她隻是擔心害怕,不願他被害死所以才這樣日日神神叨叨?
還有,她說的那個夢,究竟何意。
這日太子終於被煩得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問:“你為什麼會覺得孤看起來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徐杏知道,很多事她隻能暗示,不能明說。所以太子可以說他自己命不久矣,但她卻不能附和。
於是徐杏問:“妾何時這樣說過?”
太子:“你是沒這樣說,但你這幾天日日在孤跟前嘮叨這些,不是提醒孤命不長久了是什麼?”
徐杏理直氣壯道:“妾什麼也沒說,妾隻是擔心殿下安危而已。”順便又機智加了句討好賣乖的話,“殿下是妾全部的倚仗,妾擔心殿下,不是應該的嗎?”
“是應該的。”太子語氣更是溫柔了下去,男人清雋的眉眼含著笑意,“但望你日後盼孤點好。孤答應你,定然會護你周全。”
又說:“若連你都護不住,孤也枉活於世了。”
徐杏如今卻並不太願意談這些,因為她怕會動搖自己的決心。她也怕自己會習慣依賴著他後,便再也踏不出那一步。
所以,徐杏靠了過去,用把臉貼在他胸口的方式來掩蓋自己此刻臉上的神色。
她十分誠心地說:“那殿下—定要永永遠遠都好好的,長命百歲。”
太子摟著人,順勢拍了拍她肩頭,然後又問:“你那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杏仰起頭來說:“殿下總算信了妾的話了?”
太子垂眸問:“你是隻夢了—次,還是真的夢了很多次?”
“好吧。”徐杏承認,“其實就很早之前那一次,就是妾第一回和你說的時候。但近來發生了很多事,妾不由又想到了那個夢。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近些日子來,雖沒再夢過像那回那樣那麼逼真的,但,多少回也會在睡夢中驚醒的。”
太子撫著人肩膀笑,但沒拆穿她。
太子想的是,她對他的擔心,他是感知到了的。但要說她夜間睡得好好的突然驚醒,卻是從沒有過。
他日日就睡在她身邊,若她醒了,他不可能沒察覺。
太子不知道她為何要說的那麼誇張,但她能如此擔心自己的安危,太子心中還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