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春色);
臨出發前,幽州這邊也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這些日子,李鄴越發忙。
如娘心思細,雖然李鄴什麼都還沒和她說,但她已經敏感的覺察到了。這日晚上,李鄴一如既往還在書房挑燈辦公,如娘親下廚房去,親手給他燉了個湯。
然後,她帶著湯去了李鄴書房。
站在門外,猶豫了很久。正準備抬手敲門,書房的門倏的一下打開,一道清雋如挺竹般的身影立在了她眼前。
如娘忙收起遲疑的神色,笑著抬頭望向麵前的兄長,對他說:“日日見兄長忙碌到深夜,如娘實在關心兄長身子。所以,便親自燉了養身補氣的湯送來。不知道,是不是打攪到兄長了……”
李鄴是察覺到了她人在外麵,見她來都來了,卻一直遲疑著不肯敲門,他這才起身過來主動開了門的。
側過身子,李鄴主動讓出路來給她進去。
“如娘,我正有話和你說,你進來。”李鄴說。
如娘端了湯進去後,李鄴隨手把門闔上。
倒沒直接說正事,李鄴先笑著喝了如娘親手燉的湯後,順便讚了她幾句。說她聰明,什麼都能學的來做的好。
如娘笑了笑,心中也是惴惴的。
她知道,兄長說有話和她說,想來是大事。
如娘心中也很擔憂。她知道起義這種事很危險,她怕兄長會一去不回。
但她更知道,這是李家父子兄弟早籌謀好的一條路。兄長是不可能因為她幾句話,就放棄了和父親兄弟一起謀劃的大業的。
何況,天下蒼生,苦□□久矣,他們需要被拯救。
所以於公於私,她都不該阻攔。
“我隻是很擔心兄長!”如娘等不到李鄴先開口,她就急急的先提了此事。
李鄴麵上神色稍稍一頓,而後擱下湯盅,他語氣也鄭重了些。
“你放心,這條路雖然艱難險阻,但我們父子兄弟早籌備多年。想來,不會有什麼事。”他柔聲安撫。
如娘已經是個快十歲的大姑娘了,這些年被李鄴教養得穩重大方,再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郎。可如今,她一直倚仗的兄長就要身赴險境,並且他很快就要走了,如娘不免著急擔心。
一時各種複雜情緒蜂擁而上,沒有忍住,如娘濕了眼眶。
“我知道,這於兄長來說是大事,是不得不做的大事。我心中也很希望兄長能大事可成。但萬一遇到什麼險境,兄長定要牢記,幽州城還有三郎四郎和如娘在等您回家。您萬要保重。”
如娘一哭,李鄴心中也不怎麼好受。他起身,朝如娘走了過去。
但李鄴還沒說什麼,如娘就再也忍不住,哭著撲進了他懷裡。
“兄長,我擔心你,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如娘才九、十歲的年紀,尚不懂什麼男女之情。但李鄴已是及冠之年,在男女大防上,他做得很好。
縱然如娘還小,且他也是一直拿如娘當妹妹待。但在這會兒,如娘朝他撲過來時,李鄴雙手是淩空而置的。
他似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輕輕拍了拍她背說:“大姑娘了,怎麼還哭?”
又感慨:“一年一年的,時間過得可真是快。轉眼間,你都是大姑娘了。仿佛把你帶回來還是昨天發生的事。”
如娘哭夠了,她紅著眼睛離開了李鄴,認真說:“如娘這輩子都會記得兄長的恩情。”她說,“這些年,兄長不但教我讀書識字,請女先生教我琴棋書畫。還說生逢亂世,得有些功夫傍身才行,所以還親自教我拳腳功夫,日日陪我練。更是教我騎馬射箭,教我怎麼打架,**裡逃生的技能……如娘做夢都沒想過,會有今日這樣的好日子過。”
李鄴說:“如娘,如果你真感恩,就答應兄長,定要好好的。你們留守幽州,不是絕對的安全,也會有危險。三郎身子欠佳,四郎不夠穩重又遇事衝動。若到時候,真有人殺來了這裡,還得靠你籌謀。”
“嗯!我知道!”如娘認真點頭,答應他,“兄長放心,如娘知道怎麼做。”
見她情緒好了很多,似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李鄴則問:“哭夠了?”
如娘卻笑起來。有些難為情的,她彆過身去悄悄拿絲帕擦臉。
“叫兄長笑話了。”
李鄴則說:“女孩子,心裡難過的時候哭出來宣泄一下是好事。能把情緒宣泄出來,總比悶在心裡要好。彆說如今你才九歲,哪怕日後十九了,二十九了,但凡難過,都可以哭一場。”
如娘心想,她以後才不要哭了。
“兄長打算何時和三郎四郎說?”如娘指的是大事。
李鄴道:“三郎和你一樣聰慧,便是我不說,他也早有察覺。至於四郎……以四郎那性子,此事還是不和他說的好。”
如娘認真想了想,覺得他言之有理,故而點了點頭。
四郎性躁,若讓他知道父兄要起事了,他估計根本藏不住事。
又過幾日,李鄴離開了幽州。和弟弟們說的是,父親於並州來信,要他去並州城一趟。至於彆的,他什麼都沒說。
當然,心知肚明的如娘和李三郎也配合的沒多問。而李四郎,他則真以為兄長這回還是如往常一樣,去趟並州,等過月餘時間他就能回來。
可當他在家等了有兩個月,酷暑過去,初秋來時,兄長仍未歸,他便也有些覺得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