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時有些訝然的看他, 想說什麼, 又沒說出口。
半晌,她才勾起笑意, 撫平裙擺:“既然傅總都這麼說了…那我可不客氣了?”
對什麼樣的人, 說什麼樣子的話。
她不討厭自己戲精附體,但是同樣的,也不討厭傅明衡慣著她。
傅柔月看他們旁若無人的聊天,又被傅明衡冷淡的回應噎住。
她打以前就有些怕這個侄子,都說他庇佑傅家,傅柔月可是一點都沒有這麼覺得。
他庇佑的是“傅家”沒錯, 卻不是“傅家的某一個人”。
看著他們的相處,傅柔月捏緊手包,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顏時也不想裝小白花了,抬起眼:“是不是要做筆錄之類的?警察這邊可以放心,任何要求我們都配合。”
距離昨天之後, 顏時還是頭一次看清那個孩子。
也不大的年齡,可能才讀小學,此時被警察按著, 眼睛紅腫, 可能是才哭過。
唐軍早就沒有昨天的強硬, 下意識的看向傅柔月。
他也不想找傅柔月來幫忙, 都是人情債,可是能有什麼辦法?這畢竟是他的小兒子。
傅柔月的笑臉僵住,見傅明衡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明衡, ”她柔聲說,“這事情你和爸爸媽媽商量過嗎?我想著,多少也算是親戚,算姑姑求你幫個忙?”
她也是沒有退路,丈夫最近公司情況不好,傅明衡又不肯幫忙。
反倒是唐家,唐軍怎麼說也說了願意幫忙的話。
她能回傅家,可她的兩個女兒怎麼辦?尤其是傅明珠。
提到親戚,傅柔月這才對上傅明衡的視線,男人看向她。
“你想為唐家求情嗎?”他還是冷靜到理智的語氣。
這才是傅柔月熟悉的傅明衡。
比他剛才溫聲對人說話的樣子要常見的多,也更有底氣把握。
“是,姑姑想著,能不能…”她硬著頭皮。
傅柔月是知道,傅明衡在內心把親人的底線劃分的很清楚。
他今天能看在她是他親人的份上原諒這一回,改日就再也不會低頭。
可是,那畢竟是以後的事情了。
沒等傅明衡開口,顏時先拍拍他的手背。
她抬起頭,一雙眸子清透的含著笑意,“傅總,她是你的親人,要不然就答應了吧?”
在座的兩位,一個是傅明衡的姑姑,一個是傅明衡的前妻。
顏時同樣了解傅狗,知道一般情況下他的處事原則。
傅明衡和她對視,微微頷首:“好。”
“……”這位先生,你也不用答應的這麼快啊?
顏時莫名有種騙小孩兒的心虛,又被她壓了下去。
她看著傅柔月,和氣的笑,“好了,不過…你應該知道傅明衡這麼答應的代價是什麼。”
另一邊的唐軍沉重的臉色總算好起來,甚至沒注意到她的這句話。
看來來求傅柔月總算是正確的選擇。
唐天是唐家這一輩最小的孩子,以後還有大好前程,千萬不能浪費在這裡。
傅柔月卻全然沒有鬆了口氣的神情,半晌才勉強道:“我當然知道。”
她知道顏時說的是什麼,也清楚自己答應了什麼。
她現在越看顏時越不舒服,看上去,她好像舔成功了?
可還真是值得恭喜。傅柔月不信,她舔出來的能有多少感情。
顏時點點頭,笑著說:“好,那警察先生,麻煩來做一下我的筆錄吧。”
傅柔月猛然看向她。
顏時慢條斯理:“唐天傷害的是我,目標也是我,傅明衡不過是幫我擋刀。”
“我不可能放過他,怎麼求我都沒用。”
她冷眼看著唐家人的臉色又難看起來,內心毫無波動。
顏時是替傅明衡答應了,可是她沒說自己不追究,也沒說自己不會繼續下去。
來接待的警察旁觀著這一幕,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兒輕慢的笑起來。
“唐總,你大可以放心,”顏時微笑道,“我一定會把前因後果,好好說清楚。”
唐軍沉著臉,壓抑著怒氣:“顏小姐,你真的要執意這樣?”
收拾傅明衡不容易,想要收拾顏時還是可能的吧?
唐天也才是小學,自己都不懂自己做了什麼,他憑什麼不能被諒解?
顏時敲了敲輪椅扶手,不看他:“麻煩做筆錄,傅總作為當事人,陪同我一起。”
傅柔月:“……”
她早就見識過顏時性情大變,卻也沒料到她這麼無恥。
和她侄子結婚三年以來,她可完全沒看出她還是這種得寸進尺的性子啊?
做筆錄的過程很順利。
那個小孩兒最初犟著不道歉,直到聽到家人和警察的交談。
“因為受害者堅決不肯諒解,可能要訴諸法律。”
“不會判刑,但是有影響是肯定的,他也不是初犯,這也要看律師和…”
顏時做完筆錄才出來,就聽見外麵震天的哭嚎聲。
“我不要被留在這裡!爸爸!姐姐,我要出去…”
“我再也不惹事了!我再也不做這種事了,我給那個姐姐道歉…”
顏時聽的好笑,又覺得受傷的腳踝隱隱作痛。
“走吧,”她對身後的傅明衡道,“其他事交給律師和警察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