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和半天狗失去了聯係。
突然中斷的聯係,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把剪刀,哢嚓一聲。
風箏斷了。
上弦肆死了。
鬼王擁有對自己的臣民絕對掌控權。
隻要距離足夠,鬼舞辻無慘甚至能夠聽到下臣們的想法。
正是因為恐懼死亡,才會有無數人受到了鬼王的蠱惑,選擇了墮化為吃人的惡鬼。
這沒有任何問題不是嗎?
死亡是一切的終點,是萬物寂滅的永夜。
而鬼舞辻無慘,不過是順應了人心中的渴望,在永夜降臨之前,他會賜下福音。
那是永夜中行走的通行證。
作為交換。
惡人們必須跪拜,獻上自己絕對的虔誠與膜拜。
正是因為懼怕死亡。
所以在每一個鬼消失前的最後一幕,因為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恐懼被無限擴大,突破臨界值。
然後啪地一聲。
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是弦斷了的聲音。
最後的絕響傳回了鬼舞辻無慘的眼中。
這是一種情報的收集。
關於柱的招式,擅長的攻擊以及呼吸法等等信息於是被輸送回來。
但是上弦肆半天狗的死亡,就像被人用手遮住了鬼舞辻無慘的眼睛,又挑釁似地故意忘記堵住他的耳朵。
這讓無慘感到自己的權威正在被冒犯。
他知道,自己必須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好他的貓就在鍛刀者之村。
還沒等無慘單方麵連線,他就看到了他的貓。
眾所周知,貓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曾經有個段子說貓是最長情的生物。
不論你是一貧如洗還是家財萬貫,貓都不會搭理你。
多麼忠誠的生物啊。
即便是屑老板,在突然被自家矜持嬌貴的長毛貓貓踩臉時,麵上雖然不顯,心裡還是受寵若驚的。
但是在下一刻,鬼舞辻無慘擰眉,嘖了嘖舌,“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順滑飄逸的毛毛,被紅褐色的血塊凝成一片就算了,還沾滿了灰塵和枯草。
看上去狼狽極了。
花開院彌生倒是並不知曉無慘的心裡路程。
或者說他也不在意這麼多。
大腦的多巴酚飛速上升,讓他此時的心情好極了。
好到了一種無所顧忌的地步。
近乎報複似地,彌生開口,“真是非常抱歉無慘大人,我把半天狗閣下殺了。”
“……”
鬼舞辻無慘沉默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有想到半天狗會被花開院彌生殺掉。
但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自豪?
除了花開院彌生,也絕對不會有誰能夠躲開他刻在血液中的術法,蒙蔽他的雙眼了。
鬼舞辻無慘倒並沒有感到多餘的憤怒。
“為什麼會這麼狼狽?”
相較於上弦的折損,這才是無慘更為關心的內容。
他的貓,就連殺人的樣子,都應該是遊刃有餘。這幅臟兮兮的宛如泥巴地裡玩耍回來的樣子……
多少還是讓人感到了嫌棄。
“真是非常抱歉無慘大人。”竟然要以這種失禮至極的樣子覲見。
鬼舞辻無慘:“算了,你先回無限城。”
花開院彌生:“是的。”
從一開始,花開院彌生就沒有打算向鬼舞辻無慘隱瞞關於半天狗真正的死因。
他又為什麼隱瞞呢?
人生而不等。
鬼舞辻無慘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成為人上人。
高貴的出生,不凡的容貌以及非凡的才能,掙紮於泥濘中的家夥們窮極一生所追求的所謂成功,對於貴族們來講,唾手可得。
花開院彌生踩著血泊,沉重的木屐一腳踩碎了還在泥土中蠕動掙紮的斷手。
畢竟花開院彌生並沒有日輪刀。
作為一隻鬼,隨手攜帶日輪刀的話,似乎也太過奇怪了。
就像異類一樣。
嬌弱的貓貓當然不是異類。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除非拖到天明,花開院彌生並不具有殺死鬼的能力。
但他從珠世小姐那兒得到了許多有趣的藥劑。
瞧啊,這不是絕佳的實驗品嗎?
在一腳踏進鳴女打開的無限城大門之前,花開院彌生被人叫住了。
“喂,我還不能回去嗎?”
雌雄莫辨的少年宛如山林間的精靈,在月光下呼喚著他的同伴。
帶著腥臭味道的花開院彌生轉過身,渾身浴血的他穿著被半天狗偷襲後,變得破破爛爛的衣服,歎了口氣,“伊之助,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那我應該在哪兒?”伊之助反問道。
就像看待一個鑽了牛角尖的孩子,花開院彌生站在原地,任由夜風灌入他的衣領之中,“你應該回到你的同伴身邊。”
從小到大就被寵壞了的山主大人,皺起了眉,有許多事情,伊之助並不太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既然在鬼月待地並不開心,為什麼彌生不跟著他一起走呢?
走掉的話不是會輕鬆許多嗎?
如果是擔心童磨的話,這倒是完全沒那個必要。
又或者是因為無慘?
“你不懂的伊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