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喵和九六也垂頭喪氣。
徐大倒是樂觀,說道:“七爺,咱這趟沒白來,起碼查到了驛所滅門的真相,確定了元凶。”
王七麟道:“那抓到元凶了嗎?”
“元凶被咱打死了嘛。”
“什麼?”
徐大將自己的邏輯擺出來:“白虎被孝獅尊者給打死了,咱跟孝獅尊者是熟人,都是自己人,所以也算被咱給打死了。”
謝蛤蟆搖頭道:“不,白虎聖應當沒死。”
“老道剛才說的話是嚇唬倀鬼的,白虎聖或許打不過孝獅尊者,但不會那麼輕易被打死,以後咱們和她還有打交道的機會。”
徐大一拍屁股道:“也是,她畢竟跟咱老大青龍王是一個級彆的存在,哪會輕易死掉?”
“不過這足以證明咱的厲害,七爺你看,咱其實是被騙過來的,那沒在這裡損兵折將已經很厲害了。”
謝蛤蟆揮袖喝道:“拍你自己屁股,你它釀拍老道的屁股作甚?”
王七麟哈哈大笑,他們又冒大雪下山。
月底碰到大雪,這場雪一直延續到了十二月。
終於,臘月來了。
十二月初一,日值受死,大事勿用。
王七麟本來今天要去上原府報道的,鐘無期已經把他的調令給批下來了,依然是吏部和聽天監一同前來宣發。
但上原府方麵不知道錢笑是還舍不得離開大城市還是怎麼回事,他傳信過來說,今天大事勿用,所以不宜搬遷。
王七麟給他回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黃曆’,錢笑沒有給他再回信,估計是把他當傻逼了。
聽天監的人很信命,畢竟從事的便是鬼神之事。
臘月初二,上原府方麵飛來一隻傳書鷂子,送下來一封信。
徐大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張黃曆,上麵寫著:
“每日胎神占方:碓磨棲外東北
五行:釵川金收執位
衝:甲辰煞北
彭祖百忌:庚不經絡織機虛張,戍不吃犬作怪上床
吉神宜趨:天德,月德,天恩,聖心,青龍
宜:嫁娶,納采……
凶神宜忌:月刑,五虛
忌:開市,安床,安葬,搬遷”
王七麟看後直接把這張紙給撕掉了,怒道:“錢笑搞什麼鬼?給我寄一張黃曆做什麼?”
謝蛤蟆道:“七爺你這是沒見識了,這不是黃曆,這是一張算紙,你沒看下麵還有署名嗎?”
“署名是誰?”
“太平館主。”
徐大問道:“太平館主?她有多平?”
謝蛤蟆翻白眼,說道:“太平館是一個門派,傳承自春秋陰陽家,出了許多算學大師,趙官家宋朝代,他們欽天監的掌算先生從來都是誕生於太平館,所以這勢力不可小覷。”
王七麟冷笑道:“原來給高梁河車神算命的,他找這個算命的給我寫一張紙乾什麼?”
徐大說道:“當然是為了證明今天不適宜搬遷,不過整個臘月就不適合搬遷,冬不搬臘不移嘛。”
這句諺語王七麟倒是知道,按照風水學的說法,搬家講究暖房,房屋越暖越有陽氣,而臘月裡偏寒偏陰沉,這會影響家中的興旺之氣。
再者臘月裡頭冰雪滿天,搬家很不方便,一不小心腳下一滑指不定會出什麼事,所以普通百姓就有這些講究。
但是!
他王七麟又不是什麼普通百姓!
一聽整個臘月都不適合搬遷,王七麟立馬明白了錢笑的意思,這孫子想要拖過今年?
王七麟對此倒不是很介意,大冷的天裡待在平陽府也挺好,反正平陽府事少,屋子裡頭暖和,他已經將在吉祥縣驛所燒的炭都拉過來了,這個冬天足夠他們暖暖和和了。
但是!
綏綏娘子已經去上原府了,王七麟爹娘和姐姐們現在都待在驛所,正所謂三個女人一百鴨子……
反正八喵和九六強烈要求趕緊去上原府,它們快被擼成光頭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黃君子給他傳來消息,他說前朝派人潛入了上原府,準備在過年之前搞一場大動亂,整個上原府現在暗潮湧動。
這事很重要!
對於王七麟來說,他最好的選擇是按兵不動,錢笑不是不願意換崗嗎?那他王七麟就積極配合。
這樣不會得罪錢笑,並且還不用去冒險:王七麟現在也沒有信心能絕對解決這件未知的暴亂。
但是他終究昧不過良心。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隻希望老百姓苦了一年,到了年底能正兒八經的過個好年。
於是撕掉算紙後他給回了一封信,信裡內容很簡單,就介紹了這場潛伏的動亂。
當天下午傳信鷂子送回一封信,內容簡單:我等已動身。
後麵有錢笑的印章。
現在需要搶時間了,王七麟讓馬明帶隊慢慢行軍,他帶上精銳先行出發。
但大雪後走不快,他們一路急趕慢趕,趕到上原府的時候也已經是三天之後。
他們趕到郡城外的時候恰好又下了一場小雪,站在山丘上遙望城池,這座天下雄關潔白一片。
王七麟伸手指向郡城喝道:“這就是我等的新地盤!”
徐大笑道:“不錯,道爺、巫巫你們不知道,上次大爺和七爺設計劉博的時候來過這裡,當時七爺便立下了大宏願——”
“大丈夫當如此!”
王七麟怒視他,他又恍然道:“噢,大爺記錯了,是‘什麼時候咱才能來做官’。你們瞧,這不馬上就來了?”
巫巫笑的眼睛眯成一支彎月牙,道:“七爺官運衝霄,威風八麵!”
徐大沉思道:“大爺琢磨著,什麼時候有機會帶七爺去帝都或者神都瞧瞧,到時候聽聽七爺能說什麼。”
王七麟哈哈大笑,一甩長鞭在他屁股後敲了一記道:“駕,給大爺跑吧!”
上原府外有一條寬闊的護城河流過,如今河麵結冰,許多頑童在冰上玩耍。
這讓他忍不住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時代。
牌坊鄉裡也有河流,到了冬天河流結冰是孩童們重要的遊戲場地,可惜沒人願意帶著他玩。
他也看不上那些小破孩。
遇到徐大之前,他是孤獨的。
徐大回頭看到他悵然的表情後便問道:“你怎麼了?這裡又沒有大奶大尻的大閨女小媳婦,你看啥?”
王七麟沒好氣的說道:“我看的是這些孩子玩的遊戲,小時候我也想玩來著,但村裡孩子不與我玩,他們很排擠我。”
一聽這話,徐大跳下馬勒了勒腰帶:“七爺你下來,大爺帶你玩。”
然後一群頑童就吃驚的看到冰麵上出現兩個大人,一個跟牛似的漢子拉著條繩子在前麵跑,一個很帥的青年拽著繩子蹲在冰麵上向前滑。
有頑童拿著個糖人在炫耀,本來孩童們都在垂涎的圍著他看,結果徐大和王七麟的出現吸引了孩童們的注意力,這讓頑童很不高興,便跑過來做鬼臉說道:“兩個大男人拉拉拽拽,不要臉!”
王七麟懶得跟這些小東西一般見識。
徐大卻不爽了,他停下身對頑童冷笑道:“大爺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不要臉!”
王七麟無語的搖頭,挽起韁繩自己滑著冰往前走。
徐大很快追了上來,啃著糖人說道:“嘿,還挺甜!”
頑童的嚎啕大哭聲從後麵傳來。
徐大頭也沒回的往後一揮手,孩童們猛的大叫起來:“哇,天上掉銅銖啦!快來搶銅銖!”
他得意洋洋的衝王七麟笑道:“大爺從不占娃子的便宜,七爺,你要不要嘗嘗?”
王七麟搖頭道:“彆惡心我。”
謝蛤蟆等人等在城門口,門口的衛兵已經知道王七麟身份,看到他到來紛紛行軍禮。
王七麟回禮入城,徐大拿著糖人去惡心謝蛤蟆:“道爺,要不要嘗嘗?像大爺這樣,一下下的舔,就這麼舔。”
他示範了一下將糖人遞向謝蛤蟆,謝蛤蟆正要挑撥沉一來打他,忽然一皺眉頭道:“把糖人給我。”
徐大吃驚:“道爺你來真的?”
謝蛤蟆一甩手奪走糖人,他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又問道:“這糖人哪裡你還沒有碰?”
徐大指著糖人屁股道:“這裡。”
謝蛤蟆掰了一塊放入嘴裡咀嚼起來。
沉一猛的大笑:“阿彌陀佛,二噴子最喜歡添腚你不知道嗎?哈哈,這糖人的腚肯定早被他舔過了。”
謝蛤蟆吐在地上。
沉一幸災樂禍的笑道:“老道士,你現在吐也晚了……”
“不晚,老道士沒有吞下去,也就不會中毒,所以不晚。”謝蛤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沉一愕然:“吃個糖人而已,不至於牽扯到毒吧?”
謝蛤蟆將糖人遞給巫巫道:“你聞一聞,能不能發現什麼?”
巫巫輕輕嗅了嗅,巴掌大小的俏臉上頓時掛了寒霜:“紅娘蟲!”
王七麟問道:“是蠱蟲?”
巫巫搖頭道:“不,一種有毒的普通蟲子,但是很毒,也能用作藥材,在我們苗疆的樹林野草叢裡挺常見的,中原也不算罕見,不過並郡應當很罕見,所以這糖人裡的毒,一定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