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說道:“這就得靠你們自己查了,現在,輪到你給本官一些消息了。”
趙擴說道:“王大人放心,在下立馬會對冒充本門坑害你……”
“不是這事,我要一些人和一個地方的消息,這個人叫金陽子,這個地方叫山棗鄉,關於金陽子和山棗鄉的異常消息,我全都要!”他生硬的打斷趙擴的話,牢牢把持著主導權。
他已經看出來了,趙擴這人隻認實力,這從先前交手就能看出來,直到自己擊破了對方設置的冰幕後才拿到了談判權。
這樣他後麵要想繼續從侯門拿到想要的信息,就得在與之交際中處處把持主導權,就得讓他臣服。
果然,趙擴並不在意被他打斷話語這點。
他想了想說道:“金陽子和山棗鄉的消息?金陽子可是青城金劍仙?這山棗鄉是什麼地方?”
王七麟道:“咱們上原府馬橋縣的一個鄉,本官希望相關消息能夠越多越好。”
趙擴苦笑道:“在下平時並不關注金劍仙和這勞什子山棗鄉,王大人若需要知道這一人一地的消息那請等待一兩天,在下得去搜集它們的消息並加以歸整,如此才能交給王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王七麟皺眉道:“你們沒有類似我們聽天監案牘庫這樣的信息庫?不可能吧?”
趙擴苦笑更甚:“自然是有的,可裡麵信息浩如煙海,要找到它們的信息得需要一些時間。”
王七麟指了指辰微月道:“本官給你留下一個助手,讓他幫你收集、歸整這些消息。”
飛僵冷漠且身手高超,將他留在侯門做策應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十六具屍體已經全被送去衙門,王七麟再留在這侯門也沒什麼意義了,索性帶隊回到驛所。
上原府是大城,不管是衙門還是聽天監的活都不輕鬆,時常有百姓來報案。
王七麟前往山棗鄉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已經積壓了兩起案子。
有一起案子是一個漢子的頭發最近三天來總是不斷變短,每次睡著醒來看,就發現頭發變短一些,懷疑有鬼祟要害他。
謝蛤蟆聽說這案子後便點頭,道:“鬼剃頭,他看到自己少的是頭發,其實是陽氣,等到頭發被全剃光了,他這人也就沒命了。”
一聽這話王七麟說道:“那道爺你走一趟,去把這事給處理一下。”
謝蛤蟆咂咂嘴,領命而去。
王七麟讓他帶上呂伯材等人練練手,這次麾下的大印小印們表現實在讓他感覺辣眼睛。
第二起案子要嚴重一些,涉及到了性命。
城南一戶人家孩子被鬼附身,殺害了家中貓狗還想殺害鄰家孩童,現在鄰裡幾乎人家都嚇炸了,鬼附身的孩子暫時被綁起來用符給鎮住了,亟待聽天監去救人。
楊大眼說道:“這戶人家的當家人叫姚員外,好像與錢大人關係很好呢,他來的時候點名要找錢大人去給他家孩子救命。”
王七麟挺煩關係戶的,但這就是社會常態。
於是他隨意的說道:“估計他跟錢大人也就是點頭之交罷了,他要是真跟錢大人關係很好,豈能不知道錢大人已經離開上原府快半月了?”
事情涉及到惡鬼附身孩童害命,他決定自己親自走一趟。
徐大照例與他搭班子,說道:“應當沒什麼大事,估計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孤魂野鬼欺負小孩罷了,否則豈能被一張符給定住?”
王七麟揉了揉太陽穴道:“彆把話說的太滿,我現在最怕你們說這種話。”
現實的打臉往往來的很快。
兩人帶上兩個力士直奔姚家,出事人家算是個大戶,上一代老人在上原府做過官,但已經因病去世,家裡晚輩沒什麼出息,將祖上福蔭揮霍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如今隻能與尋常百姓住在一條巷子裡。
被鬼附身的孩童是男孩,十來歲的年紀,身子骨很結實,王七麟進入姚家的時候看到他被繩子鬆鬆垮垮的綁著坐在太陽底下,額頭上貼著一張黃紙符,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得知聽天監來人,姚家主事人姚文彬還在鄉鄰家裡竄門子,趕緊拖拉著鞋子、提著袍子往回跑。
見此王七麟便皺了皺眉頭,自家孩子被鬼附身了,這當爹的還出去竄門子?怎麼,喜當爹的嗎?
他又看向孩童身上的繩子,眉頭皺巴的更厲害。
姚文彬的妻子姚氏是個溫婉清秀的少婦,露麵後便在院子裡跪地開始哭,哭她兒子苦命,怎麼會被鬼給糾纏住。
聽到聲音還有一個老婦人出來,這是姚文彬的母親了。
老太太上了年紀但身子骨依然結實、精神狀態也很飽滿,她露麵後抱著孫子同樣嚎啕大哭,一個勁的要大老爺們給他們家做主。
這下子院子裡就熱鬨了。
隨後有鄰裡來看熱鬨,這下子院子外也熱鬨了。
姚文彬點頭哈腰的上前招呼:“您一定是咱上原府剛來的父母官王大人吧?哎喲,小人聽府衙的朋友說過王大人是年少有為如旭日東升,今天一看還真是名不虛傳,上原府有您這樣的父母官,真是幸甚!”
王七麟正要問詢,姚文彬又說道:“唉,犬子一點小事竟然驚動王大人,真是罪該萬死呀。”
“其實這事用不著驚擾您,小人請一位遊方的道爺來看過了,犬子隻是被個小鬼給纏住了,貼個符去去邪氣,再曬曬太陽補足陽氣就行了,不用麻煩大人您。”
一聽這話,王七麟覺得有意思了。
這話耳熟,他應當不久前聽人說過。
他輕鬆回憶了一下,隨即想起在哪裡聽過——十天前他去馮家營,馮多山就用這套話來糊弄過他。
王七麟走到孩童跟前掀開符籙看了看,孩童一張小臉被冬日豔陽曬的紅撲撲,眼皮子一個勁鼓動,有股虎頭虎腦的勁,陽氣很足、很有活力。
這次徐大倒是說對了,事情不難辦,這孩童身上壓根沒有陰氣,他並沒有被鬼給纏上!
他不知道姚家人搞什麼名堂,不過孩童沒被鬼纏著倒是好事。
這麼來看姚家人的所作所為算是報假警了。
王七麟挺膩歪這種事的,隻是姚家女人都在哭,姚文彬又一個勁的衝他賠笑臉,他也不好將事態擴大化處理,便明裡暗裡的提點了他幾句離開。
他們剛走出小巷子,有人拿雪球砸他們,王七麟反應快,一伸手抓到了雪球嚴厲的回頭看去,幾個小小的身影躲在一處宅子門內捏著雪球偷偷看他們。
一個力士下意識走了過去喝道:“誰家小孩?”
孩童們做鳥獸散,但有女娃膽小,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王七麟招呼力士要走,女娃抽抽噎噎的說道:“大人說的對,當官的跟有錢的是一起的,不管我們老百姓。”
聽到這話徐大笑了,蹲下拿出兩串糖葫蘆遞給她一串問道:“為啥這麼說?我們當官的哪裡做的不好啦?”
女娃看到糖葫蘆趕緊擦眼淚,她怯怯的接過去,看到徐大握著一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她頓時不哭了,跟著吃糖葫蘆。
吃了一口便笑了。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呢。
徐大又問她,她鼓著腮幫說道:“虎少爺是壞蛋,用熱水燙死了他家貓,又弄我家的狗崽,我姐姐不讓,他差點掐死我姐姐!”
王七麟心思回到了這樁案子,他心裡出現一個猜測:“虎少爺弄死貓狗又險些害死你姐姐,你父母不願意,去找他們家來著,是嗎?”
女娃點點頭,生氣的說道:“是他要掐死我姐姐!而且他把我家小黑小黃小花都害死了,他用刀砍死了小花,挖了個土坑活埋掉了小黑,又用火燒死了小黃,他是大壞蛋,你們為什麼不抓他?”
說到這些她顯然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場景,小嘴巴一癟,抱著糖葫蘆又哭了起來:“你們要抓他,他還說要把我家大黃殺死吃肉。我不要他殺死大黃,大黃是我的。”
王七麟心中迅速出現了真相,他衝徐大說道:“娘的,原來是碰到了個熊孩子!”
徐大繼續套女娃的話,女娃很單純,三兩句便被他把來龍去脈套了個清清楚楚。
姚家小兒頑劣不堪是這巷子裡的孩子王,以往他家裡有一隻很漂亮的狸花貓,姚家頑童便時常以此炫耀。
結果女娃家裡的狗子前些日子下崽了,都知道狗崽最可愛,巷子裡小孩的注意力便被小狗崽給引去了。
姚家頑童嫉妒在心,為了奪回小夥伴的眼球他竟然用熱水燙死了自家狸花貓給大家夥看!
結果其他孩童害怕了,更願意去玩小狗崽。
姚家頑童凶殘,竟然先後將小狗崽刀劈、活埋、火燒,女娃姐姐心疼阻攔,他甚至還想掐死女娃姐姐!
旁邊力士佩服,恭維道:“徐爺這套話的本領厲害,再來三兩句都能把這娃娘親是扁是圓給套出來了。”
徐大不悅的怒視他一眼道:“守著孩子彆它娘胡說,你占老百姓的便宜有意思嗎?”
王七麟幫腔道:“就是,徐爺一生要強,喜歡開車但不亂開車,要開車也隻開靈車或者豪車。”
徐大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感覺這話是給自己說好話,便坦然的點點頭。
旁邊力士給兄弟結為,轉移話題道:“七爺現在情況明了了,是那姚家的小孩差點鬨出人命,他家裡人怕被左鄰右舍問責,便編謊話說小孩是被鬼附身了,事實上沒有鬼附身這回事,對吧?”
王七麟點頭道:“沒有鬼附身這回事,我剛才就知道了。”
徐大惱恨道:“這死小孩,他比鬼還可怕!”
王七麟道:“不錯,這是個熊孩子,熊孩子還小,一定不能放過他!走,回去弄他!”
力士愕然道:“啊?七爺,咱弄一個小孩?這傳出去豈不是……”
王七麟瞪了他一眼道:“你看咱來都來了,什麼事不乾它合適嗎?不合適!”
“再說,這是個小孩?徐爺都說了,這是個比鬼還可怕的死小孩,不能讓他安然長大,他爹娘不教育他那我作為父母官可有責任替他爹娘好好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