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歌斜睨他一眼道:“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唯唯諾諾了?在你家機秘先生麵前的時候也是這般姿態嗎?”
一聽這話,王七麟趕緊去坐下:“歌帥,卑職生是聽天監的人,死是聽天監的鬼!”
李長歌笑道:“不必向本帥表忠心,我知道你很好,剛才隻是調侃之語罷了。好了,話歸主題,你到底受到什麼欺負了?”
王七麟悲憤的將被人偷了看門石雕的事說了出來。
太霸聽到後高興的走了出來:“等等,重新說,我剛才隻聽了半截,沒聽全,你說你家讓人給偷了看門狗?嘿嘿。”
王七麟叫道:“不是看門狗,是看門的兩個神雕!”
“兩隻鳥?”太霸愕然,“你那驛所什麼時候有神雕看守了?”
王七麟耐心解釋:“神獸雕像,就是那個三足金蟾和龍子饕餮。”
太霸聽後頓覺無聊:“這兩個東西本來就是錢笑的,他自己掏錢買的,這事我清楚。”
王七麟說道:“但是他離開上原府的時候,將這兩個石雕給丟棄了,因為這倆石雕當時沒了神性,後來是我家道長使出大神通,給它們點醒了神性!”
“所以現在這倆石雕應當是我們驛所的!”
李長歌點頭道:“你身邊的謝道長確實有這個能耐。”
王七麟一愣,其實我是胡謅的。
太霸說道:“不如這樣,我給錢笑發個信,讓他過來一趟,正好歌帥來了咱並郡,我將銅尉鐵尉們都召集起來,給歌帥接風洗塵,也正好讓歌帥點點將。”
李長歌笑道:“接風洗塵便罷了,點將倒是有些必要,我過去半年沒怎麼在並郡待著,與咱們的老弟兄之間有些生疏了,這可不行。”
“不過不是最近幾天,最近本帥還有些事,你與大家夥說說,等到元宵時候吧,讓他們帶上家人,本帥做東,咱們一起共度佳節。”
太霸吹口哨,幾隻冥鴉跟箭一樣飛來。
王七麟盯著它們看。
太霸當沒看到他的灼熱目光。
李長歌笑了起來,說道:“太霸大人的冥鴉隊伍在毒公子詭計中損失慘重,你先給他留下點時間,讓這些冥鴉產仔換代,本帥替他向你保證,頂多等到夏至,他一定會將迅雷給你。”
太霸叫道:“歌帥,迅雷怎麼能給出去?它是我的命根子!”
王七麟笑了,他在夢裡有一次聽到一位宿主也這麼喊過。
李長歌溫和的說道:“小七所立下的大功,難道當不得你獎勵他一隻鳥?”
太霸長歎一聲。
李長歌扔給他一塊墨玉。
太霸眼睛一亮,接到手立馬塞進懷裡:“歌帥乃是卑職生平最佩服的人,既然歌帥做主了,那卑職絕無二話。”
王七麟頓時眼觀鼻、鼻觀雞,他知道李長歌也會給自己獎勵。
果然,李長歌讓他先後彙報偵破刑天祭和來到上原府後的工作開展情況,他不斷點頭,表示滿意。
得知妖刀斬馬已斷,李長歌說道:“我此次去東北州,正好碰巧得到了一塊玄鐵,等我去找一位神工,可以為你再鑄一把更好的寶刀。”
王七麟現在主修劍陣,用刀的機會不多了,而且《太陰斷魂刀》的威力有限,對付惡鬼和厲鬼用處不大。
於是他搖頭道:“卑職先行謝過歌帥,可是斬馬陪同卑職出道、陪同卑職一路走來,它不止是武器,若是可以,卑職希望您能幫忙將它給修好,這樣卑職便感激不儘。”
李長歌欣慰的看向他,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小七,你是一個念舊的人,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王七麟謙遜的低下頭。
但他知道自己確實是這樣的人。
李長歌道:“你此次破除如此大案,且斬殺了塞外三聖之一的白虎,此為大功、不世之功,聖上與青龍王必然會下詔令遣你入帝都,這樣我給你一個地址,你去了後找一位叫做玄通的人,他會給你修複斬馬。”
王七麟欣喜道:“多謝歌帥。”
李長歌又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給他,道:“你接連斬殺二十八宿與四聖,已經成為前朝餘孽的眼中釘肉中刺,本帥無法時時保護你,你得自己小心。”
“但你修為普普通通,光是小心怕是不行,本帥此次去往東北州,也是湊巧,得到了這麼一本秘籍,現在贈送於你,你好好修煉,它在關鍵時候能保你一命。”
秘籍厚實而古樸,書頁上用小篆寫了六個字。
王七麟不認識寫的是什麼,實際上他也不關注這秘籍的名字,反正讓造化爐一練,秘籍身份都會改變。
他收入懷裡再度感恩戴德的道謝。
李長歌很敞亮的說道:“這是本帥私人對你的獎勵,並非是聽天監對你和你麾下們的獎勵,其他獎勵本帥得上報青龍王,請他定奪。”
王七麟能說什麼?他隻能一個勁的拍馬屁!
趁著李長歌興致頗高,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歌帥,其實獎勵不獎勵的沒什麼,卑職隻是想請你救個命。”
李長歌可是曾經的狀元郎,絕對的聰明人。
他聞弦歌而知雅意,輕聲問道:“你想知道這裡軍營曾經發生的真相?”
“不錯!請歌帥恕罪,卑職知道這事關機密,但是卑職曾經立下大宏願……”
李長歌擺擺手製止他的話,站起來向驛所深處走去。
太霸要跟上去,被他給製止了。
見此太霸推了王七麟一把,道:“你還愣著乾什麼?快去!”
王七麟確實想跟上去來著,可是看到李長歌拒絕了太霸,還以為也不會讓自己跟隨在後。
太霸一提醒,他便趕忙追了上去。
這驛所前身是軍營,軍營規模自然很浩大,但如今驛所麵積不大,隻有二三十畝地的樣子。
李長歌走到驛所後院,縱身飛上一處牆壁看向後麵的民宅商戶,輕聲歎道:“已經大變樣了呀。”
王七麟知道這裡麵肯定有一段故事,他沉默不語。
李長歌伸手往北方指去,劃了很大一個圈:“軍營以前有那麼大,那時候天下初平,先帝在位,上原府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府城的民生恢複很慢,駐紮的軍隊很多。”
“這個軍營是最大也是最神秘的,裡麵駐紮的是曾經親隨先帝屢立奇功的四軍之一倒懸軍。”
“你當然不知道倒懸軍的統帥身份,但你應當知道他最後一位統帥是誰。”
王七麟沉聲道:“黃化極大將軍。”
李長歌點點頭:“是呀,黃化極大將軍,大將軍遠征漠北,事發突然,並沒有帶上他陣下的儘數雄師勁旅。當然,彼時前朝王族已經被太子親自領軍追殺的差不多了,僅剩殘寇。”
“後來大將軍投降,朝廷震怒,誅其九族,但又擔心他的心腹強軍會因此而反。”
“於是先下手為強了。”
這一番話李長歌說的平平淡淡,就像是在說家裡有一群雞,宰掉雞頭後其他雞可能會不好管理,索性一起宰掉吧。
王七麟知道這就是朝廷和王族對待百姓、對待臣民的態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李長歌回過頭來看向一座座敦實高大的營房,下意識的搖頭:“他們到死不知道大將軍投降前朝,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遭遇這一切。”
“但是如今大將軍知道了。”
王七麟迅速明白了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多年來前朝餘孽一直沒有拿英魂們說事,是因為他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李長歌說道:“他們知道倒懸軍不在,但不知道倒懸軍死後英魂不散,被鎮壓於此。”
“告訴你一個機密,”李長歌五味雜然的看向他,“韃子從去年秋開始大練兵,練兵總帥是大將軍。”
王七麟心裡一震,道:“郡守大人與大將軍相識?”
李長歌道:“軍中能戰善戰之將,你猜有多少是大將軍提拔起來的?”
王七麟試探的問道:“一半?”
李長歌沒有回答,他笑了笑道:“你那位正直下屬馬明,他所在的山林猛軍總統帥虎帥,是大將軍三十六義子之一。”
說完這話他揮手掃向蒼穹,一道正氣如白雲般飄然而去:“朝堂要亂,軍中要亂,好不容易平穩了一甲子的世道也要亂!”
王七麟麵現擔憂。
普天下莫非如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長歌的情緒也有些低沉,說道:“小七,你先回去吧,好好修煉,好好提升你的修為。”
王七麟欲言又止。
李長歌莞爾一笑,道:“在本帥麵前,你無需顧慮,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王七麟道:“那歌帥卑職要鬥膽問一句,你剛才說要送給卑職的那個玄鐵,什麼時候能給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