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培虎眼巴巴的問道:“王大人,你能不能托陰兵幫忙,將我家娘子從陰間帶回來?我可以給你報酬。”
王七麟低聲問道:“天罡地煞香譜的修煉之術?”
向培虎點頭:“對!”
謝蛤蟆也低聲道:“向先生,這修煉術可是你們一族的不傳之秘,你願意為了你媳婦的鬼魂付出這麼大代價?”
向培虎說道:“我答應過她,要一起一生一世的。”
王七麟不好說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說他殺人了,他確實手上沾了人命。
說他沒殺人,這些人又是壽命已到,隻是通過他的手死掉……
突然之間他想到一個問題:“向培虎,既然你僅僅需要人的鬼魂去把你家娘子的鬼魂從陰間帶回來,那你為何非得害死他們?讓他們壽終正寢不就行了?”
向培虎搖頭道:“前兩個人我等了他們壽終正寢,可是他們頭七沒有回魂。”
“於是我就想,是不是他們在世上沒有可留戀的,所以就不回來了?”
“我沒辦法,隻好與他們商量,算出他們壽限那一天到來,我得去動手殺了他們,好讓他們有所念想,頭七再回來。”
說到這裡,向培虎麵色沮喪:“可是頭七的時候還是沒有見到他們的鬼影……”
“於是你以為他們化作鬼後可能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所以你給老齋手上和腳上紋上了摩訶曼珠沙華,這是接引天華、黃泉路引天華,你想用摩訶曼珠沙華做陰陽世通關憑證,讓它帶你娘子鬼魂歸來?”王七麟打斷他的話問道。
向培虎說道:“就是這樣。”
徐大忍不住問道:“你算的壽限,準嗎?”
向培虎說道:“準。”
徐大說道:“那你幫大爺算算,大爺的壽限是哪一天?”
向培虎搖頭道:“隻能算一年之內的,你的不在其列,至少還能活一年,所以我算不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壽命越短,算的越準,他還有七天。”
最後一句話是衝著金輝道長說的。
道長臉色很難看。
端遊峰大怒,喝道:“妖言惑眾,我不信你真能推算人的壽限,這一定是你為自己開脫的詭計!”
向培虎連看都不看他。
這很氣人。
端遊峰還要發火,金輝道長攔下了他搖搖頭示意不必多言。
他看向王七麟問道:“王大人,今夜的案子怎麼處置?”
王七麟衝竇大春說道:“這起案子是詭案,轉移給我們聽天監。”
竇大春急忙抱拳:“謹遵七爺令!”
他又嘟囔一句:“還是七爺靠譜,錢笑真是屍位素餐,我們衙門起初看過幾處現場後就說是詭案,可錢笑卻說不是,他就是不想管事!”
實際上錢笑的所作所為倒也無可厚非,聽天監不是萬能的,他們接手的案子都是發現了妖魔鬼怪的痕跡。
但這幾起案子並沒有出現鬼的蹤影。
這就有點古怪了。
王七麟琢磨了一下問向培虎:“這些人答應了你的條件,可是死後再沒給你任何回信?”
向培虎黯然道:“是呀,他們怎麼不守承諾?”
“頭七都沒有回來?”
“是呀。”
這點不正常。
除非是魂魄被妖魔鬼怪攝走,否則人死後第七天是會回魂看看的。
當然多數鬼魂回家隻是例行公事看一看,除非有很大的執念,否則不會影響到陽世間的家人,頂多是守靈的人會在午夜突然感覺有一瞬間陰冷。
所以向培虎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他的所作所為是有的放矢:這些人是被他所殺,那頭七的時候無論如何會不甘心的回來看看,因為被人殺死這就是執念。
問題是它們偏偏沒有回來!
王七麟相信這些鬼魂若是回來過,不可能避的過向培虎這樣一名修為高深的香客。
他看向謝蛤蟆,謝蛤蟆想了想在他耳畔低聲道:“陰間是有規矩的,規矩比咱陽世還要森嚴,或許這些鬼沒有完成向培虎的囑托,它們沒臉回來麵見他。”
這個猜測挺靠譜的,但也隻是個猜測。
王七麟讓徐大看管向培虎,總之這人不能放任不管,得收押入監。
他又對竇大春招招手,道:“向培虎說他以前還與兩個人合作過,你去查一下這兩人的信息,有必要的話要開棺驗屍,我驛所裡有個老仵作經驗豐富,讓他去幫忙。”
竇大春高興的說道:“好!”
隻要能把這一樁疑案挪出去就行!
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王七麟向金輝道長和端遊峰抱拳道謝,說感謝他們今夜幫忙。
金輝道長低聲道:“王大人,借一步說話?”
王七麟猜到他想要說什麼,便走進一處偏房後搶先說道:“道長不必太把向培虎的話放在心裡,端掌門所言極是,目前一切都是他的自說自話。”
端遊峰苦笑道:“王大人,我等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人,先前在下這話也就是發泄一下,咱們都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金輝道長輕聲道:“無量天尊,王大人,貧道曾在兩天之前收到過一封信,信是一位江湖故人的後人送來的,上麵說是十日後來拜會貧道,要向貧道討教。”
“今天正是第三天,向培虎說我有七日可活,而第七日正是貧道那故人之後來找貧道討教的日子!”
王七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掌門擔心自己會死在他手中?既然如此簡單,你讓他改日再來就是。”
金輝道長搖搖頭,說道:“王大人,貧道如今壽已有八十,何懼兵解?”
王七麟吃驚的看著他,八十?怎麼看上去隻有五十歲的樣子?
這麼會保養的嗎?
他猛的看向謝蛤蟆,這老頭到底什麼年紀了?
謝蛤蟆猛摳鼻孔。
金輝道長繼續說道:“貧道知道這故人之後上門來找我的原因,他要幫家族討還一筆債。”
“問題便在這裡,貧道知道這筆債,可是卻自認這筆債不該由貧道來背負。”
“說來慚愧,貧道今日宴請王大人,其實便有這不情之請。貧道素聞王大人斷案洞若觀火、剖決如流,故而想請大人幫忙查一起舊年疑案。”
“所以傍晚咱們遇上案子,貧道才如此熱衷於參與其中,請大人諒解,貧道懷了自己小心思,想親眼看看大人斷案手腕。”
“現在貧道已經見識了大人的厲害,深知貧道此生若要死個明白,隻能靠大人幫忙。”
端遊峰抱拳道:“王大人請恕罪,我與師兄在與您交往中存了小心思,這著實讓人不齒,但事急從權,實在是無奈之舉。”
王七麟麵色自如,這種事不算什麼,他擺手道:“端掌門客氣,隻是本官並無什麼特殊本事,僅僅是仗著運氣解決了幾個案件而已……”
金輝道長歎道:“是王大人自謙了,您的所作所為我等都清楚,能夠斬殺白虎聖和二十八星宿的年輕人,豈能是運氣好?您的優秀,舉世皆知!您的功績,與世長存!”
徐大和謝蛤蟆相視一笑,娘的原來大家都是馬屁精。
王七麟覺得自己得把實情說開,他解釋道:“本官自從進入聽天監,確實破了不少案子,也誅殺了一些惡人,但功勞不能歸結於本官自己。”
“你們看本官這力士,他粗中有細、勇猛過人,每次作戰都是爭鋒向前,他的功勞很大。”
這話不是吹捧,徐大乾架確實很猛,每次開門都是靠他,所以這也算是爭鋒向前。
就是開打後容易挨揍。
“在看本官這遊星,您二位掌門都是修道中人,應當能看出我家道爺返璞歸真、出神入化的修為,實不相瞞吧,本官能斬殺強敵,幾乎次次都是靠了我家道爺。”
這更是實話,王七麟很清楚自己入行以來能活到現在的原因:要不是謝蛤蟆護著他,今年三十那天王六五肯定得帶黑豆給他上墳的。
道爺很厲害,就是容易翻車。
當然這很正常,多做者多錯、少做者少錯、不做者無錯,王七麟知道,道爺正是做的太多所以錯的太多。
謝蛤蟆宣了個肥喏,伸手摳了摳屁股又摳了摳鼻孔,看起來有點猥瑣。
金輝道長道:“無量天尊,我這位師兄和徐大人自然是天縱奇才,但他們不能掩飾王大人的日月之輝!”
“王大人,貧道自知這是不情之請,可是如今貧道壽命已到窮途,唯有您能讓貧道瞑目!”
這話說的嚴重了。
端遊峰眼睛一紅,沉聲道:“王大人,不論您能否解除我師兄的心魔,以後上原府地界內,我金鼓派與金山派都是您的好友,您有所需,一聲令下,我等願為之驅使。”
王七麟無奈一笑,道:“既然兩位掌門話已至此,那王某再作推辭便是矯情了,隻是醜話說到前頭,本官智慧有限,並不一定能幫金輝道長解決難題。”
金輝道長一甩玉拂塵唱喏:“無量天尊,無論如何,貧道感激不儘。”
王七麟問道:“那道長要本官幫你做什麼?”
金輝道長苦笑一聲:“王大人,貧道要講述的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此地不宜久留,並非合適的議事之地,不如請大人挪步,咱們去我金山派設在上原府的道場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