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兒子,也算是與我金山派有些關係。現在貧道要演示金山派的金丹大術,你這一生應當隻有如今一次機會能看到,貧道希望你莫要急於出手,先觀摩一番。”
聽到這話端遊峰和金盈道長幾個人豁然色變,急忙大叫:“師兄不可!”“掌門你休要如此……”
金虛的白發儘數炸開,束發的發帶化作點點碎片卻沒有被風吹走,而是像群星映月一樣圍繞在他頭頂。
天空中接著亮起了模糊的金光,這金光像是有獨特的魅力,吸引金山派所有人下意識的抬頭仔細看去。
“開奇經八脈!”金輝道長威嚴的聲音響起。
金光從他小腹亮起,就像一道電光似的在他體內開始流轉,先開任脈、又走督脈,接著是衝脈、帶脈、陰維脈、陽維脈、陰蹺脈、陽蹺脈……
奇經八脈逐一亮起,像是身軀上出現一道道金絲。
“開十二經脈!”
威嚴的聲音再起,已經在他身軀中亮起的金絲迅疾的往四肢延伸,走手三陰經、又走手太陰肺經、還有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陰心經手三陽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等等。
他的四肢上也一一亮起了金絲。
見此金輝道長又說道:“開十五絡脈!”
依然是四肢上亮起金線,手太陰絡脈、手少陰絡脈、足太陽絡脈、足少陽絡脈、督脈之絡、脾之大絡,等等等等,金線徐徐流淌,將十五條絡脈一一顯示出來。
金輝道長深吸一口氣,他再開口纏繞全身經絡的金線閃電般回收,一枚太陽冉冉升起!
王七麟感覺眼睛被刺的生疼,隻能眯著眼睛震驚的看向空中。
狗眼夜裡感光能力遠超常人,九六眼睛被刺的生疼忍不住嗷嗷叫。
八喵趕緊上去伸爪捂住它眼睛:乖,閉上眼睛,小心刺瞎狗眼。
金丹從金輝道長丹田升起,強烈光澤甚至穿透了身軀和身上衣物,等到它離開金輝道長身軀出現在夜空中時,凶猛澎湃的山風突兀停滯。
豔陽高懸、四海無風。
眾人依稀來到了炎炎夏日。
端遊峰仰頭瞪大眼睛,滿臉淚水不知道是被金光所刺還是心生傷感:“師兄,何必如此?何必要燃丹施道?!”
金輝道長的金丹已經被陽強固金丹藥氣給鎖住了,在藥效過去之前他無法以金丹施法,除非他願意放棄幾十年苦修所得的金丹,燃燒修為來引爆他。
而他就是這麼做的。
不忘仇明白這點,他忍著強烈金光抱拳施禮:“廖春帆之子廖無忘受家父所托,請掌門一戰!”
話音落下他身軀猛然大漲幾倍,從一個乾瘦青年變成一個渾身漆黑的巨大鬼怪,揮掌拍落。
陰風慘慘,滔天殺意!
金輝道長捏道家大手印,揮手印迎上頓時引金光大作,恍若一揮手灑出一條金砂河!
鬼氣磅礴、金光漫天,瞬間相撞安靜的山上夜空頓時大起狂風!
狂風之中一黑一金兩道身影迅疾交手,飛天遁地、眼花繚亂。
天上狂風飛,山間亂石起。
兩人每次落地都是磐石碎裂、老樹寸斷,金光堅不可摧又像是無堅不摧,森森鬼氣抵抗不久便逐漸稀薄。
金光更盛,金輝道長身影更加恍惚,一步踏出人去百尺外,一拳砸出半座山頭上都是拳破虛空的轟鳴。
“咣咣咣!”
不忘仇發出淒厲嚎叫,身軀踏地借力躲閃,四處留下一個個身影。
金輝道長追在後麵一一捶爆,隻見山石飛濺、隻聽滿山轟鳴,無數野鳥驚恐飛起,在空中掠過像一片片陰雲。
先前不忘仇以身化百鬼之術對付端遊峰的時候,端遊峰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是輪到金輝道長出手卻是一拳一個小朋友、一錘一個小地鼠,這些鬼影還未成型就要被砸碎!
金輝道長穩占上風追逐不忘仇,不忘仇一腳踏地並踢出,頓時有磨盤大小的磐石呼嘯飛向金輝道長。
金丹禦風而至,金光掃過,磐石像被刀切的豆腐,瞬間化作碎塊。
金山派與金鼓派弟子紛紛握緊拳頭,他們睜大眼睛、咬住嘴唇,額頭青筋一根根往外鼓。
不忘仇踢出磐石衝天而起,金輝道長如影隨形、如蛆附骨,但就在他要衝起的時候那些被他砸碎的鬼影所殘留的黑氣紛紛湧來,化作幾十條黑色鐵索纏繞在他全身。
金輝道長一甩手,金丹繞體一圈頓時燒碎了黑色鐵索。
可高手過招不容有失,就這一瞬間本來被追殺的不忘仇翻身從空中劈落,手掌落下是一隻森森骨爪扣在了金輝道長頭頂!
骨爪抓住他的腦袋發動寸勁,隻見勁道所及之處有狂野風柱噴出,噴到地下直接將一塊石頭給噴碎。
原本出現在它爪中的金輝道長的身影逐漸消散,一股強風從不忘仇身後推出,不忘仇仰頭哀嚎,卻見身後黑霧翻湧有渾身焦黑的身影冒出來。
冒出來的是半截人身,可它臉上卻沒有五官,眼鼻口耳都是纖細手臂,有黑色小手抓著蟲子往外扔,金輝道長探手向前好像被燙到一樣趕緊收手後退。
金光衰減,不忘仇收起鬼霧回身劈出一掌,金輝道長落地處又有黑索纏身。
金輝道長身如陀螺飛旋,金光大作更加刺眼,不忘仇咬牙殺入,兩人混入金光中一陣電閃般換招。
山上罡風更猛烈,兩人從一片林子中掠過,這片林子直接化作塊塊碎木。
最終金光猛的收斂,金輝道長身影瞬間倒退到山門之前,不忘仇踏地狂追,身後黑霧再起,有數個陰森鬼影在其中搖曳。
金輝道長落地後將金丹收為袖中,隻是簡單的舉起手臂。
手中抓著一塊碎布。
不忘仇前衝的身軀猛然停滯,他低下頭看向胸口,徐大的口哨聲響起:“喲,柰子上有紋身,你挺騷啊。”
黑霧瘋狂翻湧,又逐漸消逝。
金輝道長的滿頭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他的紅潤肌膚也出現了皺紋。
他將碎布遞給不忘仇說道:“你剛才恥笑端遊峰掌門身手不過六品,但二十年前貧道與端掌門比試卻在五百招後落敗。”
“八年前,有遊騏出沒上原府外綠波縣殺傷百姓。相傳它乃天上神獸,各大門派無人願意出手救助百姓。”
“唯有我這師弟不懼損傷神獸威儀而得報複,他率門下四大弟子圍攻遊騏將它斬殺,弟子四隕其二,自己身受重傷、修為倒退,這才有你今天的逞凶。”
說完他走向端遊峰,灑脫笑道:“無量天尊,師弟,願我們來生有緣,再共修道術。”
至此,他已經滿頭白發。
端遊峰蹲在地上,哭的像村頭的少年郎。
金輝道長又看向金山派諸多門人,他輕歎道:“當年我與師兄性情桀驁且高傲,這才有日後萬般難。我這掌門做的實在不好,所以我死後諸位無需傷感,請隨新掌門聚心修道。”
他對著金柏搖搖頭,轉而走向王七麟,拉住他的手將金丹塞進他袖中,說道:“王大人,讓您看笑話了,但貧道與你所說的經曆絕無虛假,請日後幫忙查證真相。”
王七麟鄭重道:“掌門請去,王某一生隻要查到相關線索,一定會告慰九幽之下。”
金輝道長最後走向老頭一樣的兒子,他握住金虛的手腕低聲道:“爹一生負氣,最負的是你,所以今日爹不能負你於不義,也不能負你於不孝。”
“虛兒,你很好,一直很好!”
‘好’字落下,老道士委頓在地,倒在金虛懷裡,雙眼看向遠處群山。
我亦飄零久,幾十年來,深恩負儘,死生師友。
金虛滿頭白發被山風吹的亂飛,他扶著完全變了個樣子的老道士,眼神淒離的看向山門。
夜風獵獵,不忘仇冷冷的說道:“我家仇已報,諸位,江湖不遠,咱們日後再見。”
王七麟把玩著聽雷劍攔住了他,道:“殺了人說走就走?你當我聽天監是石雕?”
不忘仇冷酷一笑:“以我的修為,我若是走,你能攔得住?”
王七麟道:“你是不是傻?我已經見過你的身手了,還是敢出來攔住你,你以為我是要做什麼?要自己找抽嗎?”
不忘仇一怔。
秦韜走出來和稀泥:“王大人,沒殺人,我這位兄台今夜可沒有殺人,這掌門人不是我們殺的。”
王七麟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出來我都要把你給忘了,他沒殺人你也沒殺人嗎?自己選擇,你是主動跟我回聽天監,還是被我抓回聽天監?”
白猿公仗劍喝道:“好一個朝廷鷹爪、好大的官威,本公倒是要看看你……”
“去你!”
一道身影瞬間而逝,白猿公整個被捶的飛了出去,連劍都沒來得及拔出人就撞到了石頭上。
“……娘的吧!”
而直到此時一整句話才傳進他們耳中。
可憐的白猿公被撞進了石頭裡,貼在上麵跟一幅畫似的。
謝蛤蟆站在他此前站立的地方冷森森的看向剩下六人組,道:“無量天尊,娘個比的少廢話!要麼去聽天監!要麼死在這裡給貧道這師弟陪葬!”
秦韜果斷道:“去聽天監!我們去,但王大人你們不能冤枉好人!”
王七麟對徐大點頭:“全拷走,這裡沒一個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