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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在手,王七麟頓時優哉遊哉。
他已經想明白了,含笑綁了徐大並非是完全衝著自己而來,也衝著徐大而來。
她知道高良身份,她也知道高良被捉拿下牢的消息,而且還是被聽天監捉拿下牢。
根據王七麟推測,她得知這消息後以為聽天監捉拿高良是出於黨爭——
高良是黃泉監的人!
王七麟很早就懷疑高良身份了,有一個除了他之外從沒有人注意到的小細節,那就是昨日在公堂上斷案期間,不管他自己還是徐大都沒有透露過他的姓名。
他當時亮出了自己的銅尉印和觀風衛的印章,然後就鎮住了常賀禮,常賀禮提及他便稱之為銅尉大人,而徐大則叫他衛首大人。
可是隨後當謝蛤蟆用通紅烙鐵來試探到高良的時候,高良情急之下說了一句話:“王大人有修為,修為通天,當然不怕火燒的烙鐵!”
他說出了自己的姓氏!
王七麟得知他這情急之下的稱呼,心裡的警鐘立馬敲響,區區一個小縣城皂隸,怎麼會知道他的身份?
除非這皂隸不隻是皂隸!
但他也想過另一個可能,那便是高良乃是常賀禮心腹,謝蛤蟆說過,真定府鐵尉毛一奇曾經偷偷給常賀禮送出一封信,信上有關於他到達真定府的信息。
如果高良是常賀禮的貼身心腹,那或許也能知道自己身份。
於是他便試探了常賀禮,問常賀禮怎麼判罰高良。
常賀禮沒有一點偏倚,並沒有偏袒高良,當場撇清關係將他下獄。
隨即他又聯想到在觀眾席時候聽到百姓給高良起的綽號,尿褲襠。
這個稱呼很有意思。
再往後便是午飯時候酒樓遇刺,刺殺者並沒有想要跟他以命相搏或者花費大代價來殺害他,僅僅是發出試探性一擊,一擊不中,立馬跑路。
王七麟當時就納了悶,誰會這樣刺殺他?刺殺他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會虛晃一槍一看事不可為就跑路了?
他在高良‘尿褲襠’這一綽號的基礎上做出了個大膽的推斷——這貨是太監。
太監的褲襠都很騷,因為他們下麵沒有了,無法完全兜住尿。
所以他當機立斷要回縣衙監獄去查看高良的情況,高良鑽茅廁而跑路,那身上一定會殘留有味道。
另外他當時推斷,高良對他動手是黃泉監內部的命令——他相信黃泉監私下裡肯定是逮著聽天監的人都要下死手,因為聽天監也是這麼乾的。
自從太狩皇帝登基創建黃泉監,這黃泉監便盯上了聽天監,聽天監許多官員都被他們給捏到了痛腳然後給整死了。
王七麟的前任衛首就是這樣完犢子的。
那時候他沒有證據? 不敢動手,不能打草驚蛇。
直到滿春園徐大被綁架,他看到了從花魁含笑房間通往後巷小院的地道? 這地道與酒樓茅坑裡頭的地道如出一轍……
他又在小院大床的褥子上嗅到了尿騷味? 除了幼童? 還有什麼人會尿床?
被整高了的女人?那是假的!
王七麟能想到的隻有太監。
還是那句話,太監下麵沒有了,所以兜不住尿? 會往外漏。
就此他斷定了高良的身份? 也明白了含笑主仆綁架徐大順大葦河下流的原因:為了解救被聽天監下獄的黃泉監官員。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性存在,那便是含笑主仆也是黃泉監的人,可是這個推斷有三點經不起推敲:
第一? 黃泉監內人員都有修為? 含笑若有修為? 不至於要通過個地道去後頭巷子的小院;
第二? 含笑若也是黃泉監人士? 不應當會跟高良搞到床上——大床上褥子上除了淡淡的尿騷味還有含笑的體香;
第三? 含笑若也是黃泉監人士,她不會綁架徐大,而是通過官方手段給常賀禮施壓偷偷放走高良,因為黃泉監人員最厲害的是潛伏本領,他們身份都是機密。
敲定了高良身份和含笑綁架徐大目的後? 他便迅速製定計劃來引誘高良露出真身。
還好? 含笑知道高良入獄但高良不知道含笑為他綁架了徐大? 這才有了計劃成功的可能性。
王七麟將高良抓了起來? 直接給他一個刺殺觀風衛衛首的罪名,這樣進可攻退可守,高良一旦不配合他? 那他就師出有名做了這孫子。
抓住高良他便轉移了看押地,他信不過羅壩縣的大印袁青,所以照例去找了間野外荒屋做了個簡易牢房將高良扔了進去,然後準備以此為籌碼與含笑交鋒。
他就不信,自己這邊精兵如雲、猛將如雨,還能對付不了一個賣肉的娘們!
不過七爺從來都是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含笑主仆能悄無聲息的綁架了徐大,那必然是有些本領,他還是得小心應付。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王七麟安置好高良後扔給他一壺酒,說道:“聊聊?”
高良平靜的接過酒壺含著壺嘴來了一口,問道:“聊什麼?”
王七麟說道:“本來我很好奇,你下麵沒有了,怎麼還能將含笑那娘們弄的五迷三道?現在疑惑解除了,我看到你含著壺嘴時候的樣子後恍然大悟了。”
高良麵色恚怒:“王大人真是下流,沒想到聽天監幼龍竟然是這般下作的人。”
他頓了頓,臉上轉而露出柔情:“男人與女人之間並非隻能做那檔子醃臢事,我做不了那事,含笑也最是討厭那事,可是她沒辦法。”
說到這裡他表情有些哀婉:“她早早的被買進滿春園,她要活命隻能勉強自己去做那事。”
“而後我們相遇,相遇恨晚。”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胖五一沉吟道。
王七麟拍了他一巴掌:“沒有文化彆亂整詞,這應當是君進我已割,我割君已進。君恨我割遲,我恨君進早!”
胖五一歪歪頭,他覺得這首歪詩改的很沒有意境,但還是昧著良心給王七麟鼓掌了。
高良有些怒,但他如今是階下囚,隻能辯解道:“我們的感情無關乎肉欲,我們是心靈的愛戀!我們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王七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說的對,你是性無能,含笑是性冷淡,你們兩個這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叫什麼?”
徐大不在,沒人能接上他的話。
這讓他分外想念徐大。
他囚禁了高良之後,連夜密謀、精密計劃、縝密安排,設下了天羅地網,準備明日與含香兩人碰一碰。
第二天一早,馬明等人散出去準備發布消息引含香進入陷阱。
然後進入羅壩縣城後碰到了衙役,那衙役趕緊將他們帶走。
再然後他們又趕緊去找王七麟,說道:“七爺,徐爺露麵了,他在城中驛所裡頭。”
王七麟大吃一驚,立馬站起來。
他緊張的問道:“人還活著嗎?”
馬明點頭道:“活著。”
“那他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沒有。”
“那他是不是被人下蠱了?”
“沒有。”
“那他現在啥樣?哪裡出問題了?”
馬明愣愣的問道:“七爺,你為啥會認為徐爺出問題了?你不認為他是健健康康的嗎?”
王七麟說道:“他若是健健康康,怎麼會不親自來見我?他不能跟隨你到來,肯定說明他身體有所不便!”
馬明說道:“七爺你的推斷沒問題,就是少了一個可能——徐爺腿軟了,他走不動道。”
王七麟一臉狐疑,他騎上胖五一旋風一樣趕到了驛所,看到大熱天徐大正在院子裡頭曬太陽。
身上曬的油乎乎,麵前桌子上一溜菜肴。
韭菜炒雞蛋、泥鰍燉豆腐、乾煸鱔段、燉羊肉、炒豬腰、烤羊腰、麻椒羊寶、紅燒豬寶、燜三鞭……
另外還有一壇子酒,他探頭一看這是一壺鞭屍酒:蛇蠍馬蜂,鹿鞭虎鞭狗鞭。
王七麟懵了。
他撓撓頭看向徐大,徐大打了個飽嗝問道:“七爺早啊,一起來補點?”
王七麟問道:“你怎麼回事?”
徐大一邊胡吃海塞一邊不悅的說道:“還能怎麼回事?昨天不是大爺說你,七爺,你警惕性不夠啊,大爺讓人給綁了,等你一晚上也沒有等到你!”
王七麟說道:“不是,那你怎麼出來的?誰把你給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