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冷笑一聲,燃木神刀一下子抵在了胖五一襠下:“胖仔,你的雞要搖搖欲墜了。”
胖五一麵如土色:“徐爺你手穩住,哦,我明白了,這就叫雞雞可危。”
王七麟離開碼頭進城,直奔衙門。
今天衙門休沐,常賀禮沒有在衙門上班,不知道躲在家裡做什麼。
王七麟進入衙門讓一名衙役去找他,不多會身穿便服的常賀禮便趕到了。
“王大人,您今日找下官不知道有何差遣?”他的語氣多少有點不好。
王七麟努努嘴,徐大沉一將門窗都關上。
儘管外頭豔陽高照,可是他們這是在縣衙的案牘庫裡,平日裡沒有人煙氣,終年陰冷,於是門窗一關,屋子裡麵頓時陰翳起來。
王七麟繃著臉,左邊一隻黑貓站著,右邊一隻白狗坐著。
黑貓一邊嘴角上挑正歪著嘴邪笑,白狗呲牙看起來挺狠的,見此常賀禮心裡難免有點慌。
王七麟一直盯著他看,直到常賀禮膽顫心驚的進行了二次詢問的時候,他才開口說話:“常大人,你們羅壩縣的縣誌不齊全呀。”
常賀禮愕然道:“呃,不知道王大人是什麼意思?縣誌不齊全?縣誌被人毀了?”
他急忙去案牘庫最前頭的書架上尋找,王七麟拍了拍麵前的桌子說道:“不用裝模作樣了,你們縣誌在這裡。”
縣誌是厚厚一摞冊子,一年記述一冊共十二卷,這裡一共二十冊。
常賀禮挨個點開看了看,然後舒了口氣:“這不是很齊全嗎?王大人剛才是故意嚇唬下官嗎?”
王七麟搖頭道:“十六年前,大葦河改道,你們縣誌怎麼沒有詳細記載?後麵經年,古籍鄉撤銷、多個村莊荒廢棄用,怎麼也沒有詳細的記載?”
常賀禮慢條斯理的說道:“回稟大人,下官剛來到這羅壩縣六年,十六年前的事實在不清楚。”
“而且,關於大葦河改道,縣誌有記述,您看這裡。”
他翻開一頁給王七麟,麵含微笑。
王七麟沒有去看,他隨手打開一本縣誌指了指上麵說道:“念。”
“聖皇帝太狩陛下十年秋,八月十二……”常賀禮不明白他的用意,便規規矩矩的朗聲誦讀起這一篇縣誌。
新漢朝縣誌要求記載翔實、有據可查,所以儘管隻是一縣之地,可是每一年的縣誌都能寫滿厚厚一大冊子。
它一共分作十二卷,卷一是疆域變遷、建置增減;卷二山川、水利;卷三田賦、物產、禮俗、惠政;卷四公署、學校、兵防;卷五祠祀;卷六職官、宦績;卷七科考、學塾;卷八人物,後麵還有雜記、刊誤、兵防、文苑各門等等。
王七麟讓常賀禮誦讀這一卷是前幾年羅壩縣在中秋節前舉辦豐收慶的事,記載很詳細:
當時是在哪裡舉辦慶典、都有誰出席、開支多少、買了什麼、請了誰來表演,最後怎麼收尾,全部清清楚楚。
因為記述清楚,自然耗費字數就多,洋洋灑灑足足寫了兩頁,常賀禮讀了好一會,讀的口乾舌燥。
讀完 之後,他莫名其妙的看向王七麟。
王七麟問道:“這個豐收節,很重要嗎?”
常賀禮說道:“不是很重要,是本縣為了慶賀豐收而與民同樂的自辦節日罷了。”
王七麟問道:“就這麼個不重要的節日,你們記述了兩頁。”
“大葦河改道,半個鄉被毀掉了,你們也記述了兩頁?嗯?”
常賀禮苦笑,他乾脆利索的說道:“王大人所言甚是,看來本縣的前任實在不夠稱職,唉,那位大人上任後隻顧撈錢,確實不夠負責,難怪最終會被人舉報貪汙而落獄死亡。”
王七麟也笑了,他問左右道:“諸位大人,你們知道把屎盆子扣在什麼人的頭上,那人不會反抗也不會拒絕嗎?”
“常大人知道嗎?”
常賀禮眨眨眼問道:“是傻子嗎?”
沉一直接給他一拳:“乾你糧!傻子吃你家米還是挖你家祖墳了?”
常賀禮被打了個趔趄,疼的眼淚都流下來。
他捂著肩膀叫道:“王大人,為何突然行凶?是下官回答有誤嗎?”
王七麟說道:“你剛才罵了沉一大師,所以他才發火,他發火與咱們的問題無關,另外你回答確實有誤,很大的錯誤。”
“什麼人受了屎盆子而不拒絕不掙紮不反抗?”
“死人!”
王七麟湊到了常賀禮麵前冷颼颼的笑道:“常大人,你想用個死人來搪塞本官,怕是不行。”
常賀禮倔強的梗起脖子叫道:“王大人,下官怎麼敢搪塞您?這就是下官的答案!”
王七麟說道:“常大人,你很年輕你知道嗎?你應該可以在官場上平步青雲,前程似錦。”
常賀禮苦笑道:“王大人就因為下官前任沒有負責的去記述縣誌,然後就要以此給下官問罪,令下官止步仕途嗎?”
“若是如此,下官不服!”
王七麟說道:“不是,另有他事,我觀風衛考核了常大人,常大人這一縣父母官做的不稱職呀。”
常賀禮擲地有聲的說道:“對於大人的這般評價,請恕下官不服!”
王七麟道:“本官讓你心服口服!”
他背著手去衙門,說要今日開堂辦案。
他先讓徐大去找袁青,將悍匪楊蒼等一夥人提審到了衙門裡。
然後他又讓馬明回來帶隊衙役快馬去石碑鄉抓喬耀虎一家五口,並讓他帶上九六,要他將喬家的現錢和賬簿全給帶回來。
常賀禮全程迷茫臉,沒搞清楚王七麟要做什麼。
上午過去,下午時分馬明和衙役們將喬家父子全給帶到了。
喬家父子有仨是被車子拖來的,能動彈的就兩個,這兩個一上大堂就跪下開始嚎啕大哭,哭的是涕淚同流:
“大人、大人冤枉,小人家裡的錢財都是辛勤勞作所得……”
“常大人請為小人做主,常大人您知道的,小人是守法百姓,確實不知道那木易蒼竟然是朝廷要犯……”
王七麟一拍銅尉印喝道:“大膽刁民,本官在此,為何不跪本官?”
喬家父子早就看到他了,他們兩人認出王七麟身份後頭皮都炸了,壓根不敢來主動找他。
如今王七麟直接找他們對話,他們避不開了,趕緊上來磕頭請罪。
王七麟冷酷的說道:“木易蒼乃是朝廷重犯,殺害官吏、奪取錢財,無惡不作。你們喬家身為鄉紳,不念皇恩浩蕩,不去舉報這夥賊人,竟然包庇他們,該當何罪!”
喬家父子叫道:“王大人饒命,不是,王大人明鑒,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小人是冤枉的,他們有假路引和假文牒,小人被他們騙了!”
“真的被騙了,小人哪知道這是一夥賊人?他們帶著齊全的文牒路引來見了小人,當時他們身無分文,小人看他們有些本事,不想讓他們流落街頭……”
“閉嘴!”王七麟喝道,“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身份?喬振英,你說這夥賊人是身無分文去找你們的?”
“胡說!”
他又猛拍桌子,拍的桌子跳了起來。
“本官已經以酷刑審訊這夥要犯,他們說去你家的時候帶著銀銖若乾,至少五百枚,全是他們搶掠所得,並且將這筆錢給了你們,所以才得到你家庇護!”
“這是胡說!”聽到這裡喬耀虎頓時神氣起來,“大人,您可以明察,我家的金銀現錢都被你們給搜來了,全在這裡,每一筆錢小人都可以說出它的來路,小人家裡有賬本,這賬本是清清白白的,所有的錢都能找到來路!”
王七麟問道:“哦?是嗎?”
喬振英這時候也穩下了心神,笑道:“是的,大人,請大人明鑒,我們喬家是鄉裡人家,錢財來路清清白白,都記在賬上,都有據可查。”
喬耀虎行禮說道:“請允許小人回家去拿出賬本……”
九六叼著一個冊子跑出來扔下。
喬耀虎定睛一看,趕緊對王七麟說道:“大人這條狗不是一般的狗,它在小人家裡便翻箱倒櫃找出來小人藏的所有錢,而且還翻找到了小人賬本。”
“高,真是高!”
喬振英說道:“這是神犬,二郎神的哮天犬,絕對的!”
王七麟皺眉道:“你們父子少廢話,快快拿出賬本核對你家的錢財給本官看。”
他又警告兩人:“你們最好彆給本官弄虛作假,否則一旦本官查實,就以欺君之罪論處!”
“徐大人,包庇朝廷重犯並有欺君之罪,當如何懲戒?”
徐大喝道:“論罪當斬,斬全家!”
王七麟緩緩點頭。
喬耀虎急忙說道:“這個請王大人放心,小人斷斷不敢弄虛作假,給小人個老虎的膽子,小人……”
“少廢話,給我開始清點!”王七麟喝道。
喬耀虎和喬振英父子一人拿著賬本一人將箱子裡的金銖銀銖和銅銖清點出來:
“小人家是在最近二十年發家致富,起初家裡沒錢,所以可以從零計數……”
王七麟不耐道:“本官哪有時間聽你們從二十年前開始算賬?就從今年吧,往前逆推,而且你們不用詳細彙報,隻要彙報大筆得錢財出納即可。”
喬耀虎傻眼了:“這怎麼逆推?”
喬振英念過書懂算學,沉吟一聲道:“簡單,爹,我來。”
“今年四月十五,收大官營春租共計六個銀銖——爹,你往外拿出來六個銀銖。”
“今年四月初九,家裡采買農具更牛花費四個銀銖——爹,你往裡放入四個銀銖。”
“今年四月初一,收取向國光送來欠款連同利息共計二百個銀銖,爹……”
“乖孩子,不用念了,到這裡就行了。”王七麟嚴厲的表情忽然一變,他說完 後笑眯眯的看向常賀禮說道,“常大人,你服不服?”
“如果你還是不服,那就是沒明白本官用意,那即使本官不去聖上麵前告你黑狀,你的仕途也走不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