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被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道:“牛牛牛牛……”
“牛你娘個屁喲。”牛八刀猛的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笑了起來,“你個龜兒也學會開玩笑了,本來還想嚇唬你咧,沒想到沒嚇到你。”
海哥說道:“沒意思的很,還以為能嚇得這小子尿褲子咧。”
看著兩人臉上那模糊的笑意,丁三的心像是掉入水裡的棺材,慢慢悠悠往水下沉。
他分不清兩人到底是在怎麼嚇唬自己,明明有嗩呐聲!
他苦笑著說道:“牛哥海哥,這趟回去,明天回去,兄弟請你們去芳草苑裡嫖個痛快,你們倆就彆嚇唬兄弟了,你們倆知道的,兄弟自從進了咱班子的門,對牛哥和海哥你倆最是尊重,你倆這嚇唬兄弟這麼個膽小的,真沒啥意思。”
海哥高興的問道:“你真要請我們去芳草苑?”
牛八刀則說道:“老三是個硬漢子,一口唾沫一個釘,他肯定不會亂說噻。另外他說的對,他一直把咱當大哥,咱嚇唬他沒得球意思,算了,點火等天亮。”
他抬頭看看夜色,嘀咕道:“狗日的天還真黑。”
“快要天亮了噻。”海哥笑道,“快要天亮那一會最黑。”
伴隨著兩人說笑聲,嗩呐聲響亮了起來,好像是近了一些。
丁三麵色慘淡,說道:“牛哥海哥,這嗩呐聲怎麼回事?你們倆不怕嗎?”
牛八刀翻白眼:“沒有嗩呐聲,我倆嚇唬你的!”
丁三雙腿開始打擺子。
他仔細傾聽,堅定的說道:“不是不是,牛哥,真有嗩呐聲呀。”
牛八刀又皺起眉頭:“老三,你想嚇唬你爺呢?你是不是欠修理了?”
丁三抓著頭發叫道:“牛哥,真的、真有,我我我真聽見了,就是那裡,嗩呐聲就是那裡,從那裡傳過來的。”
他伸手指向身後。
一陣山風吹過,嘩啦啦的樹葉摔打聲再起。
牛八刀和海哥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滿臉狐疑。
海哥低聲問道:“他們直接迎親回去了?”
牛八刀嘀咕道:“不能,這不合規矩,再說我也沒有聽見聲音。”
他也側耳傾聽,滿臉聚精會神。
“嘛嗚兒!”
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突兀響起。
正聚精會神的牛八刀嚇得當場跳了起來!
海哥匆忙抽出刀來叫道:“怎、怎麼他娘個臭批的回事?”
叫聲一閃而逝。
黑夜再度寂靜。
牛八刀渾身冒出了油汗,他憤怒的瞪大眼睛看向丁三揮拳要打人:“日你龜兒沒批眼子!你敢嚇唬你爺?”
他拳頭沒能揮舞下去,因為他發現丁三更恐懼,直接癱在了地上。
而且身上有股地道的臭味兒。
“你龜兒拉褲襠了?”海哥鄙夷的說道。
丁三滿身冷汗,跟像是下了一趟河似的:“哥哥哥,這是什麼、是什麼叫?剛才怎麼了?”
牛八刀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嘀咕道:“好像是個狐狸叫?算球,都小心點吧,你龜兒趕緊收拾一下你的褲襠,咱還是升起火來吧,等等天亮了趕緊換班回去。”
海哥在地上摩挲了一些乾樹枝,堆在一起點燃,漆黑的夜色中頓時光芒大亮。
然後他們三人看到了一群人麵無表情的出現在旁邊!
前麵的五個人滿身黑衣從頭包到腳,五月大熱的天,它們身邊卻是陰風陣陣!
海哥和牛八刀紛紛慘叫,丁三反而不叫了,他兩眼翻愣著身子一抖一抖,整個人被嚇得要抽過去了。
王七麟走出來看著三人說道:“你們怎麼回事?衙門是不是留你們三個在看守營地的屍首?我們幾個在營地裡轉了好一會也沒見著活人,你們怎麼都躲在這裡?”
聽到這中氣十足的聲音牛八刀的心裡一下子安定下來,他不怕了,因為他從這聲音裡聽出了官腔。
城裡頭官老爺們平日裡說話就是這腔調。
他膽氣一壯,怒從心頭起:“日你媳婦個拐彎批,你們什麼人?誰讓你們大半夜的……”
“聽天監!”王七麟懶得聽他瞎叫喚,直接將自己的銅尉印拿出來扔過去。
牛八刀借著火光看清銅尉印後趕緊上前一步、雙膝一軟跪下了:
“大人、大人恕罪,大人你們怎麼、不是,這大半夜的,大人怎麼會來這地方?啊不是,小的不是要質疑您,小的就是佩服、特彆佩服您,您真是兢兢業業、恪儘職責,真乃國之棟梁!”
王七麟擺擺手在鼻子前拍了拍,說道:“你們三個身上怎麼這麼臭?發生什麼事了?從死人堆裡剛爬出來?”
牛八刀急忙往後退,陪笑道:“不敢不敢,是這樣的大人,我我們兄弟剛才,就是剛才碰到了點怪事,然後這個兄弟拉褲襠裡了,他被嚇得拉下了!”
說著他給海哥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上去架起了丁三。
然後夜風一吹,王七麟聞見的味兒更衝了。
徐大被熏得往後退,嘀咕道:“你們倆還行,你們仨之間感情不賴呀,那兄弟拉了褲子你們倆還願意去扶起他來,可以,講義氣。”
牛八刀諂媚的笑道:“大人謬讚,我們其實我們都膽子小,然後衙門白天接到信兒後過來看過了這個營地的事,也收拾了屍首,留下我們三個守著屍首,防止被野獸給吃了。”
“你們隔著這麼遠,能守著個屁!”小奴邏毫不客氣的說道。
死掉的可都是她的同胞,看著同胞屍首被這樣粗魯對待,她心裡很不爽。
牛八刀慌張點頭道:“大人說的對、確實,我們確實不夠儘忠儘職,我們主要是膽子小,請大人們體諒,我們是尋常人,沒有膽量……”
“聽,嗩呐聲!”丁三叫道。
王七麟聽了聽,隻有一陣風吹樹葉聲。
他估計這人被嚇出幻聽來了,說道:“行了,你們收拾一下身上的味道,我們去路上,你們到時候過來,我有話問你們。”
他回到營地,然後又嗅到了腐臭味。
這股味道讓他心裡一動,忍不住看向三人方向,他從這三人身上也嗅到了同樣的味道。
天氣太熱了,鮮血碎肉和臟器在一天之內就會腐爛,隨即發臭。
所有屍體被收集在營地裡頭,用草席卷了之後擺放在一起。
王七麟打開草席,大群的蠅蟲帶著一股腐臭味和血腥味混撲麵而來。
他罡氣外放,蠅蟲翅膀僵直紛紛落地,直接被震死了。
這些屍體挺惡心的,他掃了兩眼看不下去,重新蓋上草席環望四野。
一個問題出現在他心頭:使團是一群人,而且修為都不錯,就算是這麼多有修為的豬也不能輕易被人給屠戮一空吧?
那麼,昨夜襲擊使團的是人嗎?
崎嶇山路旁邊依然是老林,此時林子裡麵蟲鳴啾啾,山風又吹的營地裡火把亂竄,氛圍不太好。
不多會三人走來,有一個漢子沒穿上衣,有一個漢子沒穿褲子,前麵那漢子的上衣給他綁在腰上當了褲裙。
三人一身酒味,這是用劣酒壓住了身上的臭味。
王七麟問了一下,三人分彆叫牛八刀、方海和丁三,是衙門留在現場看守屍首的衙役。
現場一共五十五具屍首,加上逃走的阿白就是五十六個人,而使團一共是一百零六個人,也就是說還有五十個人屍首無存。
牛八刀指向路東方向,說道:“那邊有個山崖,山崖下有河流,其他人應當是被逼的跳了山崖然後讓河水給衝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活下來,白天時候您聽天監的官爺下去看來著,說下麵隻有一些布條和碎肉,沒有屍首了。”
王七麟捂住鼻子打開一卷草席,這具屍體腦袋與身軀分家了。
他指了指屍體,牛八刀急忙點頭:“都是這樣、都是這樣,全被砍了頭!”
王七麟道:“我的意思是,這些人身份被確定了?確實是南詔使團的人?”
方海訕笑道:“不是使團的人還能是哪裡的?”
牛八刀踹了他一腳:“有這麼跟銅尉大人說話的嗎?咳咳,大人您彆見怪,我們這些人糙人……”
“不用廢話也彆客氣,坦言直說即可。”王七麟不願意聽廢話。
牛八刀說道:“應該是吧?白天時候其實挺亂的,我們接到消息趕過來是下午那會了,隻來得及收斂屍首,還沒有來得及辨認他們身份,不過看屍首衣服確實是南詔人的打扮。”
三個衙役有兩個是老油條一個是新入門的菜鳥,他們對於使團遭到的屠殺這件事並沒有太多了解。
王七麟與三人聊了一陣沒有得到太多有用信息,便揮揮手讓三人去休息。
小奴邏帶著阿白行走在這些屍體中,搖晃的火光照耀他們的麵龐,將他們的臉蛋照的時而光亮時而陰森。
五鬼笑吟吟的靠在一棵樹上,滿臉痛快,過了一陣開始輕聲唱起了小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