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竹被熱醒了,看看天亮了,從床上爬了起來,刷牙洗臉,程秀麗早就起來了,煮了番薯粥,吃完早飯和陳偉業去地裡乾活去了。
他們不讓陳竹去,陳偉業說她去也掙不了多少工分,程秀麗則是怕她曬得更黑。
於是,陳竹就被留在家裡,正好趁著這兩個月好好複習,務必把課本知識吃透。
自從分家之後,家裡的夥食也好多了,番薯粥也沒有那麼稀了,起碼吃了有飽腹感。
吃完了早飯,陳竹就把碗筷給刷了。
她站在院子裡簡單地做了幾個伸展運動,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她正想著是誰,門口的人就喊了。
“妹,哥過來看你。”
陳竹隻有一個堂哥陳鋒,穿來之後,她就沒見過陳鋒,但在原主的記憶之中,陳鋒對她挺好的。
於是她跑去開門,就看到了一個高高壯壯的男青年站在門口,模樣周正,笑起來有些憨厚。
“來來來,我給你帶了好東西。”陳鋒走了進來。
陳竹關上門,鼻尖聞到一股香味,好像是肉味。
陳鋒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把包裹放在了桌上,從裡麵拿東西,“師傅知道我回來,特意給我留了一塊鹵肉,你切一切就能吃了,和叔嬸他們吃。”
真的是肉。
陳竹饞肉了,她媽也不是小氣的人,隻是這肉也不是常常能吃,隔上好幾天才吃一回肉,還沒分家前,她奶奶也是這樣的做法,肉是個稀罕物,誰不愛吃,但沒能天天吃。
唉,繼香皂自由之後,她又想吃肉自由了。
以前陳竹雖然不是一個很挑嘴的人,可她也是個姑娘家,為了身材減肥過,吃乾柴的雞胸肉,吃蔬菜沙拉,到了這個年代,她真的是深深悔恨,減肥個頭!能吃是福,圓潤點也沒事,沒病就行。
她可恥地對著一塊鹵肉噎了噎口水,強忍著現在就想吃的衝動,她將注意力放在了陳鋒的身上。
“我還給你帶了奶糖。”陳鋒獻寶似地將東西拿出來。
除了鹵肉,奶糖,還有江米條,陳竹默默地吸了吸口水,“哥,你乾什麼買這麼多。”
“不多不多,”說到這個,陳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些也沒什麼。”
也不知道大伯一家子怎麼會養出一個性格這麼敦厚老實的兒子來。
“謝謝哥。”陳竹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感恩地說。
“妹啊……”
總覺得她堂哥在罵她,可看他那雙誠實無比的眼,她確實是想多了。
“這裡有點錢,你收下。”陳鋒把錢遞給她。
“錢?你哪來的錢?”陳竹驚訝了,陳鋒是去給人家做學徒的,對方收了陳鋒,還收了不少禮,說好聽點是做學徒,直白點就是一個免費的勞動力,至於能學到什麼,就看那個師傅願不願教他一些本事了。
陳鋒認的那個師傅是在國營飯店裡掌廚的,陳鋒平時過去就是給他打雜,隨傳隨到。
“哦,第一年沒給錢,第二年也就是今年,開始給錢了,一個月六元,我現在能幫師傅做些事了。”陳鋒興奮地說,“以前就洗菜,現在我能切菜了。”
陳竹明白,這做學徒是這樣的,一開始就是被使喚,什麼活都做。師傅看人不錯才會慢慢地教些真本事,隻有熬出頭了才苦儘甘來,但她知道現在國營飯店吃香,等到改革開飯,個體戶出現,私人經營的飯館也會有,國營飯店就沒有現在這般的牛氣哄哄了。
等到那時候,陳鋒要是還沒學會本事,那就要倒黴了,白白浪費時間,如果學會了本事,自己也能開個小飯館,生活會滋潤很多。
總之,本事得自己學到手。陳竹看著她堂哥這副憨憨的樣子,她有點擔心。
她目光轉了轉,看到自家灶頭上的土豆,眼睛一亮,拿過來,放在他麵前,“哥,你刀工一定不錯吧?切個土豆絲?”
陳鋒憨憨一笑,“不行啊,妹,我隻會切菜,大白菜,小青菜那種。”
切菜,真的隻是切蔬菜而已。
不需要刀工的那種。
她有點不忍直視,陳鋒又把錢往她的眼前遞了遞,“你拿著,我發了兩個月的錢,攢了五元。”
兩個月十二元,給她就五元,相當於一個月的工錢,雖然她知道他在國營飯店乾活餓不到肚子,可生活用品肯定要,城裡什麼東西都要錢和票,花費肯定要比在村裡大,而且大伯他們要是知道他有錢拿了,肯定會向他要錢的。
“我不收,哥,你自己用。”她拒絕了。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趕緊收下,這錢你留著,想乾什麼就去乾什麼,”陳鋒想到什麼,“我知道你想讀書,被爺和我媽逼著沒的讀了,哥感謝你,你現在還想讀書不?哥供你讀書。”
說實話,沒見到陳鋒之前,陳竹是真的有點生氣的,生氣原主為了一個堂哥不去讀書,也不是親生哥哥,而且是討人厭的大伯家裡的堂哥,可今天,她有點明白原主了,原主不是聖母,陳鋒是個好哥哥。
陳竹壓下心中的感動,理智地說,“哥,這錢我真的不要,我九月就回去讀書了,我爸媽那兒還有錢……”
“那是叔嬸的,不是我的,我給你是我給你的。”陳鋒執拗地說。
看他這麼頑固,陳竹隻好搬出大山來了,“哥,大伯大伯母要知道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不麻煩。”陳鋒眼睛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