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季燁熙的變化給人帶來的感官刺激太強烈, 又或者是本身就自帶一種受人關注的氣息, 自打他坐在沙發時起, 無論是長輩還是平輩還是晚輩, 所展開的話題都開始自動圍繞著他。
隻可惜季燁熙油鹽不進, 想跟他近一些的找不到突破口。
想攻擊他的也完全無法靠近。
“哈哈哈對了小季。”
圍坐在一圈兒的人互相給彼此打眼神傳遞著信息, 程景臻的堂妹，也就是程家二爺的女兒程思雨突然對季燁熙說：“我前幾天刷慢手的時候看見有一個人長得特像你。”
程思雨今年20歲, 正在讀大學，比季燁熙年紀小，但按年齡來說也應該已經是懂事的姑娘了。
可是卻一點禮貌都沒有, 一直都“小季小季”地叫著原主。
而其他人包括原主在內都習以為常，聽她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自動接話：“啊？真的？”
“是什麼樣的視頻？小季開始玩慢手了？”這話是八卦的三嬸問的。
自打季燁熙說出自己現在住在江天園, 三嬸對待他的態度就從低看一眼變成酸的不行了。
她陰陽怪氣地說：“要是真的跟小季長得很像, 那應該是挺帥的小夥子吧！我看小季長得就不賴呢, 看看這臉蛋兒，小季最近沒少去美容院吧？還有你這身衣服, 景臻應該給了你不少錢吧……”
季燁熙：“……”
三嬸：“還是景臻是有能耐的，像彆人……唉, 小季真是命好呢！”她說著, 不由自主地向坐在另一側不聲不響的三叔看過去，眼神中充滿嗔怪, 顯然是在怪三叔沒能耐。
對麵突然躺槍的三叔：“……”
“不可能, 彆亂說。小季是什麼人, 怎麼能玩那種東西……”二嬸聞言搖了搖頭，滿臉的不相信，語氣中還帶著一種明晃晃的鄙視。
也不知道她是看不上慢手那樣滿屏俗氣的平台，還是看不起隻知道錢錢錢的三嬸。
亦或者兩者都有。
“是真的，媽。”程思雨正好坐在她親媽旁邊，說著就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稍稍操作過後就遞給了二嬸看。
手機裡立即響起了季燁熙的聲音。
那的確是他錄的視頻。
“小季……你……”其他人忙湊過去看，看過之後都愣住了。
“你看，的確是小季吧，我都說我不可能認錯。”隻有程思雨一臉平靜地將手機從她媽媽那裡抽了回來，她似乎是點進了季燁熙的後台，說：“你們看，小季的粉絲已經有一百多萬了，還是大主播呢！”
雖然說話的聲音起伏跌宕，但誰都能聽出她這話是故意誇張，並沒有覺得有一百多萬粉絲的主播有什麼牛逼的。
而其他人，顯然也並不把這樣的成績放在眼裡。
“所以小季你現在是在當網紅乾直播？這、這這這景臻他知道嗎，他同意嗎？”二嬸一臉震驚地問。
伴隨著她的質疑，更多的竊竊私語聲徒然響起，形象一直都以嚴厲不苟言笑著稱的二叔更是直接嗬斥道：“真是胡鬨！這種低俗的東西能登上什麼大雅之堂？要是讓你爸媽知道非得把他們氣死！”
二叔口中的“爸媽”自然是程景臻的爸媽，他們據說是跟程景臻一起去接程奶奶了，並不在老宅。
不過也好，要是有那倆人在，攻擊他的人隻會又多出一個小分隊來。
當然，季燁熙從來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過，也就壓根兒不介意他們在說什麼。
他之所以答應今天會過來，完完全全都是看在劉老爺子是程、季兩位爺爺的故友的份兒上。
且當年原主結婚的時候，他跟程老爺子一樣，是真心希望原主能夠在程家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人家老人家重病纏身還能千裡迢迢地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回國內悼念舊友，季燁熙雖然冷心冷肺，倒不至於真就那麼冷酷無情，連一天的時間都不願抽出來，叫老人家平添擔憂。
但他願意抽時間是一件事。
願不願意聽這些人在他耳邊叨逼叨的受委屈則是另一回事了。
麵對周圍人七嘴八舌的“審判”，他輕輕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先是對三嬸說：“我最近的確沒少護膚，不過花的都不是程景臻的錢，是我自己賺來的。”
最新聯係他的護膚品品牌的確給他寄來了不少體驗裝樣品，季燁熙用著還不錯，已經再考慮近一步簽約推廣的問題了，也算是他自己賺來的。
不過季燁熙這麼一說，顯然讓一直被三嬸壓了一頭的三叔揚眉吐氣了。
“小季你是說，你還能靠這個掙錢呢？”他三叔問。
程家的老三是個本分安逸的男人，不出去花天酒地，也從不在外麵惹事兒，甚至都極少碰煙酒。
平日裡在家陪老婆看孩子，除了真的不是做生意拿塊料、賺不到什麼錢外哪兒都好。
可惜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老婆因為嫌他沒出息就整日嘮叨、貶低他。
三嬸家也富裕，但終究比不上程家。
她顯然是忽略了程家三叔就算再沒出息也能讓她一生錦衣玉食、過著豪門闊太太的生活。
——嫌自己男人沒本事，你也大可以自己出去賺啊。
從嫁人時開始就沒再做過任何工作的三嬸聽出了他的意思，臉色變得極差。
三叔咳嗽了兩聲，仿佛在心中找到了平衡，渾身舒坦地將茶幾上的果盤推到了季燁熙麵前：“小季啊，來，吃點水果，這車厘子可是空運回來的，可新鮮了。”
季燁熙對三叔禮貌笑了下，表示感謝。
程家裡，“窩囊”但卻與世無爭的三叔倒真是從來都沒為難過原主。
季燁熙不客氣地啃起了車厘子。
冬季的車厘子大大甜甜，果肉厚實，一咬滿口都是新鮮汁水。
突然，還想讓他當眾出醜，並不想就這麼揭過這個話題的程思雨又隨便地點開了他主頁上的一個視頻。
視頻中主播的咆哮聲透過手機在整個客廳中回蕩，連傭人們都不禁望向那個滿是先生太太和小姐圍繞的沙發。
程思雨點開的這個視頻，正好是季燁熙罵出軌渣男的視頻。
其他人：“……”
季燁熙：“……”
不小心被摻和進三叔家的家事了，季燁熙差點兒就忘了自己還要說什麼。
不過幸好，程思雨及時提醒了他。
他任由視頻播放了兩分鐘，在全家人都覺得他粗俗登不上台麵的時候，才扭頭對二嬸說：“我覺得做主播當網紅沒什麼不好的，現在都是新時代了，程總接手的天倫不也是娛樂產業？都是娛樂他人的，娛樂哪兒能分貴賤呢。”
二嬸：“雖然是這樣，但你這個視頻……”
二嬸簡直不知該用什麼話去形容！
“我的視頻也沒什麼毛病啊。”季燁熙說著就站了起來，順手抽出程思雨手中的手機，“您聽聽我這條視頻說的有哪裡不對嗎？出軌的渣男那不是用來罵的，難道是用來過年的？”
眾人聽了：“……”
季燁熙：“更何況當代還有很多迷茫的女性，您可能不知道，您能想象那些一次次原諒男人在外麵找小三兒的女性是什麼心理嗎？遭遇了這種背叛，有的甚至被背叛了不止一次，她們的心裡難道就好受嗎？可是為什麼她們最後還是選擇原諒？我的宗旨就是希望能夠勸說這樣的人，因為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們選擇了原諒，未來的日子裡跟這樣的男人過下去也不會擁有幸福，長痛不如短痛……”
“你夠了！”這次仍舊是嚴厲的二叔暴怒出聲。
事實上季燁熙剛剛進行這一番長篇大論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瞟向了二叔的方向。
程家的老二也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甚至業務能力還比老三強一點兒，但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花心。
程家二嬸給他育有兩子一女，可他在外麵，目前為止已經知道的就還有兩個私生子，其種.馬程度可見一斑。
而本來保守地覺得季燁熙做直播是有辱家門的二嫂這會兒臉上已經青一片紫一片，事實也正如季燁熙所說的，程二爺對他的一次次背叛是紮進她心中的鈍刀，這麼多年早就將她的心磨的血肉模糊。
如果她當年，在知道有第一個外麵的女人存在的時候就可以及時了斷的話，今日又何至於會這麼羞憤？！
既想到了傷心事，又覺得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身著一身旗袍、這麼多年依舊保養的玲瓏有致的二嬸直接站了起來，向來得體的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跟眾人打招呼，就自行上樓了。
程思雨也沒想到她本來是想讓季燁熙出醜，最後卻搞成了這樣……
她憤恨地瞪了季燁熙一眼，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機，跟著上樓安慰她媽去了。
跟二叔家的家醜比起來，季燁熙做個網紅根本就不算什麼。
眾人諱莫如深地望向也跟著離去的二叔的背影，竟然再也沒人敢隨隨便便地跟季燁熙說話了。
或者說，再也不敢輕易找茬兒了。
誰能想到以前不念聲不念語的季燁熙原來這麼不好對付！
就連旁邊的管家和一眾傭人都一愣一愣！
……從前季少爺沉默寡言的，彆人說什麼他都隻是受著，甚至反過來笑臉相陪，沒想到現在卻變得這麼伶牙俐齒，頃刻間就把幾個老油條都給解決了！
季燁熙倒不是故意戳人肺管子的，是程思雨正好放到那個主題的視頻了，他沒有多想，就直接用這個視頻舉了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