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臻進了屋, 環視著這間在季燁熙入住後已經被添了許多家具擺設的屋子, 心中突然五味陳雜。
尤其廚房裡還彌漫著一種煙火氣。
再一想到裡麵還有個叫他牽腸掛肚的人……
那幾乎就成了他最向往的味道。
正看著的時候，季燁熙從裡麵端出了一盤菜。
普普通通的西紅柿炒蛋, 卻紅紅黃黃的，被妝點得煞是好看。
季燁熙說：“程總您先坐吧, 彆站著了。”
餐桌收拾得乾淨整齊, 季燁熙那雙修長瑩白的手出現在上頭, 仿佛成了最美好的點綴。
端出一盤菜後他很快回到廚房，不一會兒又端出了一盤。
這次是炒青菜，沒用季燁熙完全走過來, 程景臻自動接過, 放在了桌上。
畢竟是準備了一下午了, 肖清寧那邊速度很快, 菜一盤盤的出鍋，最後把先前已經燜得軟爛的排骨再大火炒一下, 收個汁兒, 就算完事了。
肖清寧端著排骨出來的時候，季燁熙讓程景臻把身上的圍裙脫下來。
“能問一下您到底在做什麼好吃的嗎？”季燁熙憋著笑，他見過不會下廚的，也聽說有人天賦異稟容易燒廚房，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快把自己都給燒著了的？
嗯好吧，涉及安全隱患了，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不能笑。
不僅不能笑, 他還得嚴肅一點兒。
畢竟這萬一程總有什麼三長兩短，那程奶奶不得崩潰了？！
程景臻已經依言卸下了圍裙，並順便將它丟進垃圾桶裡，仿佛再也不想見到似的，這才回答他說：“煮麵。”
“煮麵？煮個麵？？”季燁熙越發嚴肅。
程景臻的聲音不似以往，說話也有些含糊：“我上樓借鹽的時候忘記關火。”
“……”
“回家以後又接了個電話，看了封郵件。”
“…………”
“好了好了。”季燁熙總結，“您以後還是彆自個兒做飯了。”
以程總的身家地位，要麼是回程家吃，要麼是去彆人家吃，再不濟也能雇幾個廚師，一天24小時輪流待命。
再退一步說，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還能召喚騎手小哥。
所以真的，彆進廚房了。
季燁熙是這樣想。
但這話兒落到程景臻耳中，他就解讀出了另外一層含義。
程景臻笑著看他：“好，都聽小熙的。”
這時候季燁熙正好看見肖清寧端著一大盆排骨過來，趕緊招呼人：“好了，吃飯吃飯。”
三個人三碗白米飯。
四菜一湯。
趁季燁熙去盛湯的時候，程景臻問肖清寧：“你跟小熙平時都這麼自己做飯吃？”
肖清寧還沉浸在自己偶像加恩人竟然就要吃自己做的菜了的懵逼震驚中，聽見問話盲目地點了點頭，而後反應過來，又搖頭說：“平時也不經常做……有時間就做，熙哥說總吃外賣不健康。”
“嗯。”程景臻點點頭，又問他：“那一般都什麼時候開飯？”
不知道是不是長期都是上位者的關係，程景臻的語氣語調聽上去有點像審計巡查。
叫肖清寧下意識地重視起來，老老實實地回答：“熙哥吃飯比較規律，早中晚三餐都是特定時間，一天必須三頓也隻吃三頓……當然偶爾也會有夜宵，這個不算。”
肖清寧想起在劇組的時候程景臻每天都發微信詢問熙哥今日狀況的事了，總覺得這既視感太熟了，隻不過這次是換成了自己當麵彙報。
而在程總鼓勵的目光中，他開始詳細說：“早上一般是八點左右，必須要在九點前。中午就正常飯點兒，十二點左右？晚上也比較固定，熙哥說早吃早消化省得積食，平常也就是這個時間……”
“來吧，湯來了。”
季燁熙托著小托盤走出來，湯是他做的。
這東西就是術業有專攻，他隨便切點蔥花爆爆鍋，打個雞蛋再加點調料，做出來的湯味道就比肖清寧的好。
“在說什麼？”季燁熙也解下了圍裙。
他穿著普通的半袖短褲，四肢潔白欣長。或許是廚房有些熱，他額上稍微浸出幾許細汗，讓原本的天人之姿染上了一些煙火氣，更加真實了。
也更加好看。
程景臻看著他說：“隨便聊兩句。”
“啊。”季燁熙招呼他：“吃飯吧，甭客氣。”
程景臻：“……”
他根本也沒想客氣。
似乎是第一次跟季燁熙這樣坐在家裡吃飯，與在外麵應酬或者不得不隨便吃一口補充能量不一樣，屋裡還彌漫著一種食物的香氣，在這個冰冷的雨水天裡就多了些許暖意。
有一種家的錯覺。
……他跟季燁熙的家。
或許是覺得太難得了，程景臻吃得很慢，慢條細理，斯文講究。甭說肖清寧了，就是季燁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吃飯架勢。
那家夥的，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講究。
季燁熙就不明白了……吃個家常菜也要這樣兒嗎？
最後季燁熙和肖清寧都吃完了，坐不住了準備下桌，程景臻才吃完。
大少爺來彆人家蹭飯還是有點眼色的，知道幫忙收拾碗筷。
一般肖清寧做菜，季燁熙就負責洗碗和收拾廚房。
但肖清寧通常會把自己的碗筷還有廚房都先一步收拾乾淨，季燁熙隻要把他自己的餐具和盛裝菜品的盤子洗淨就好。
用過的盤子被一樣樣放在廚房的洗碗台旁，程景臻站在一邊，看著季燁熙動作麻利地洗著盤子。
“我來吧。”他說。
季燁熙看著他一身高檔名牌兒，以及腕上的世界名表，搖搖頭表示還是算了。
關鍵是自己才剛換了一批心儀的餐具。
碎了心疼。
程景臻便隻好站在一邊看著，而後又說：“要不給你弄個洗碗機？”
“一共也沒幾個盤子碗。”季燁熙說，“再說我總覺得那玩意兒沒自己洗的乾淨。”
“嗯。”程景臻便不說話了，隻看著他，眼中帶笑。
季燁熙偶爾發現了他的表情，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