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位思考了一下,指望著一個五六歲的人類幼崽告訴他什麼是“有趣”的東西,那對方大概會拖來自己喜歡的小恐龍。
沢田綱吉現在的行為在他的眼中就與這種行為無異。
真是浪費時間。
太宰治如此想。
不過是一個才五歲的小鬼,他到底指望著這家夥能給他變出給什麼花?
可是木已成舟,雖說小神明的心理年齡才五歲(誤),但實力卻可以把全世界所有的五歲小孩集中起來挨個打地鼠。
再加上老謀深算的森先生知道自己當初是得罪了沢田綱吉的,因此隻能暗搓搓地“拜托”他為了組織的發展,儘可能多地獲得沢田綱吉的信任。
“一定要成為好朋友哦。”——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港口mafia的Boss如此說道。
因此就算太宰治再怎麼不情不願,也隻能一麵在心中祝福著首領英年早禿,一麵麵無表情地任由沢田綱吉拉著自己在橫濱到處亂竄。
作為一個才五歲的小崽子(不是),沢田綱吉眼中的世界大概與他眼裡的確實不同。
太宰治想。
不過是一些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的生活,棕毛的少年竟然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有時候遇見了mafia威脅平民,他還會很激動地衝出去,在第二次破壞了同一撥人的“好事”、被對方認出就是上次破壞自己勒索的家夥之後狂追六條街之後痛定思痛,扭頭去某個小攤上買了個哆啦A夢的麵具。
太宰治:……
這小崽子不會真的覺得隻要帶上了哆啦A夢的麵具其他人就認不出他了吧?
然而事實告訴他是的,就是這樣。
當第三次遇見了同一撥混混,沢田綱吉率先掏出了自己的哆啦A夢麵具……真的沒人認出。
太宰治震驚。
太宰治開始思考棕毛少年手裡拿著的是不是什麼異能力的道具,甚至擰著眉偷偷摸了摸。
——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能夠消除他人的異能力。
然而麵具沒有消失,就像是沢田綱吉方才露出的火焰一樣,於是太宰治隻能嘟嘟囔囔地收回手,抱怨著這群混混們都是一群小金魚。
看著太宰治的這幅表情,回憶了一下對方的動作,大概也能明白他在想什麼的沢田綱吉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雖然看起來成熟又聰明,但是太宰也還是個孩子……要知道藍波在他這個年紀,正處於叛逆的中二期,說是要展露出藍波大人可靠的一麵,反而一度讓大家頭疼不少。
一旦將太宰治跟藍波·波維諾劃上了等號,沢田綱吉就覺得自己本就充裕的耐心就又豐裕了不少。
太宰治:……
黑發鳶瞳的少年人搓著手臂後退了兩步,默默和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人工小智障拉開了距離。
不過,雖說總是在和人工小智障在街頭巷尾胡亂混的時候突然上吊入水以及嘗試煤氣罐自|殺,但太宰治還是被迫接觸了一些以往未曾接觸的普通人的喜樂。
那是以往的太宰治鮮少接觸到的東西。
太宰治出生於貧民窟,那是一個為了一點點生存的資料就能夠謀財害命的地方。
原本他就是一個聰慧過人的孩子,因此在貧民窟的日子,他早早地就窺知了“世界的真相”——不過是一群一眼就能看穿的狂徒的自娛自樂,不過是一片虛無。
而等到他離開貧民窟,便是借著偶然巡邏至貧民窟的港口mafia的前任首領之手。
他隻不過稍稍展現了一些自己的“價值”,那個老頭就迫不及待地將他帶回了組織。
而後他與野心勃勃的森鷗外一拍即合,成為了對方繼承港口mafia的見證者。
——僅僅是這一段經曆,如果讓一個高級的作者去描寫的話,大概已經能夠水出一本動人心魄的。
可是太宰治依舊覺得無聊。
從以前到現在,從現在到未來,他或許會一直無聊下去。
過人的天分、作為異能力者卻擁有能夠克製其他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異能力者的獨特能力,讓他將人群隔絕在自己以外的地方。
而現在,無聊的人生中進來了一個無聊的人工智障。
太宰治覺得這真的是糟糕透頂。
可是反正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無聊,還不如跟著人工小智障——要是能夠看見人工小智障被這個世界逐漸吞沒、逐漸陷入絕望與無聊的世界的話,那也是一件值得他哈哈大笑的事情。
……
而沢田綱吉還尚且不知道自己在太宰治這裡的評價已經從“人造神明”一路跌到了“人工智障”,他隻是跟流浪的時候一樣,隨意地觀察著遇見的一切人事……等他回過神開始思考作為一個孩子太宰治是否會覺得自己的這種行為無聊的時候(太宰治:?),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
而他回過頭,黑發鳶瞳的少年卻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
他看了看兩人身處的地方,警惕地後挪了一步,試圖擋住身後的天台。
“跳樓的話,死相會很淒慘的哦。”他警惕地“提醒”道,以免黑發的少年趁著自己不注意就從這裡信仰之躍下去。
太宰治心情很好地彎了彎眸,附和地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呢。”
看著黑發少年如此好說話的模樣,沢田綱吉有點心慌。
……沒、沒關係,至少看這孩子的模樣,現在是不會跳下去的。
但是他還是很慌,甚至一瞬間幻視了當年山本武坐在天台上的模樣。
教父先生觀察著黑發少年的表情,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他是知道太宰治在“觀察”著自己的。
說實話就算曾經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但在經過了十年的mafia首領標準課程的磨礪之後,沢田綱吉也變得成熟了起來。
而太宰治幾乎毫無掩飾的打量的目光投射在他的後背,一連好幾天都讓他如坐針氈。
可是換個角度,能夠讓太宰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能夠讓這孩子至少有一絲對於世界的興趣,那也是很好的。
沢田綱吉從未遇見過這樣棘手的類型。
畢竟不論是他還是夥伴們,就算是當初問題最大的獄寺隼人,對於這個世界也還是有些喜愛與留戀的。
棕發的教父先生微微側過了頭,看了看太宰治。
“我曾經有一個朋友,就想從這種地方跳下來。”他說道,試圖將看起來並沒有消除好奇心的繃帶貓從天台邊上給拉回來,“我們當時問他為什麼呢?他說是被自己所信仰的神明給拋棄了。”
太宰治發出“哇哦”的聲音。
“那他跳了嗎?”他興致勃勃地問道。
沢田綱吉頓了頓,在對方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這是當然沒有的。
因為在山本武想要跳下去的時候,他努力抓住了對方。
沢田綱吉搖了搖頭:“沒有。”
而太宰治一臉“果然如此”地發出了“切”聲。
沢田綱吉試圖生硬地轉移話題。
“但其實跳下去也沒什麼,”自覺已經將臉皮鍛煉得很厚的教父先生有些羞腆地撓了撓臉頰,看著太宰治說道,“因為我會拉住他的。”
——雖然說著“他”,但是教父先生看的卻是黑發的少年。
太宰治隱約有種對方是在這樣同自己說的感覺。
他歪了歪頭,鳶瞳之中依舊是一片虛無,可是某種雀躍的光彩卻跳動著,點燃一些不甚明亮的火焰。
“會嗎?”他問。
沢田綱吉有些羞腆,但還是點了點頭。
“會的。”
他如此說道。
太宰治卻突兀地想到了遼遠的天空。
在他眼中來到這個世界僅僅五年的小神明依舊是純潔不知世事的,棕色的眼瞳清澈又乾淨,像是從未涉及過黑暗之人的目光,又像是在看穿了一切黑暗之後、依舊純粹的模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的?
畢竟對方實打實地隻有五歲的年紀(不是),因此太宰治看著沢田綱吉的這幅模樣,心中的黑泥突然滾動了一下。
他低下頭,喉管中滾動出低低地小聲。
“喂,我說,沢田君。”他一隻手搭在沢田綱吉的肩膀上,似乎是在笑,另一隻手捂住了半張臉,肩膀抖動起來。
沢田綱吉:“?”
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好一會才抖著肩膀把話說出來。
“我說,你要不要代替森醫生試試?”他如此說道,“我啊,稍微有些好奇,要是沢田君成為港口mafia的首領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他有些好奇起來了,太宰治想,如果將這輪懷揣著惡意製造的“太陽”徹底拉近黑暗的世界裡的話,會變成什麼模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