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中原中也很難否認,胸腔之中自有一股歡喜在湧動。
而沢田綱吉認真地跟隨在赭發少年的身後。
對方大概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像是“導遊”一樣的事,語句和動作都很僵硬,也很可愛。
想到雖然看起來已經不小,但是要算的話,中也還隻是一個幼稚園的小孩子——這個年齡的時候,差不多一個年齡的藍波正是上天入地猴子一樣亂竄的時候,連乖乖巧巧的一平有時候也會跟著花椰菜頭的搗蛋鬼亂竄。
而他們家中也已經會帶哥哥到自己家還給他當向導了。
趁著赭發少年扭過頭,像是介紹景點一樣乾巴巴地告訴他他們現在走到了何處、這裡是誰的地盤範圍——當然不論是誰都打不過他,沢田綱吉抽了抽鼻子,呼喚遠在天邊的他的哥。
哥你看啊,中也已經長大成人了!
中原中也一陣惡寒。
沢田綱吉很欣慰,表現出來的模樣是對著擂缽街裡探頭探腦地觀察他們的小孩子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他摸了摸包裡,有幾顆糖果,便彎下腰,分給了靠的最近的孩子們。
中原中也雙手插在兜中,看著他的舉動皺了皺眉。
——這種“好心”的舉動在橫濱、在擂缽街這種地方,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是反而會成為引誘鬣狗的絕佳誘餌。
但他終究沒說什麼。
眼見著孩子們攥緊手裡的糖果就四散而逃,沢田綱吉毫不意外地站起身。
卻被什麼東西攥住了褲腳。
“喂!”尚未逃走的小孩吊著三角眼,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了一把生了鏽的水果刀,惡狠狠地說道,“你還有糖嗎?都給我交出來!”
這樣幼小的孩子卻握著刀的場景,讓沢田綱吉愣了一下。
就是這樣愣住的時候,恐懼的男孩已經將水果刀刺向了他。
說時遲那時快,沢田綱吉抽身而去,與此同時早就有所預料的中原中也一腳將那個孩子踢到了一邊。
羊之王雙手插在外套的包中,有風掀起他的額發,露出少年嚴厲以至威嚴的臉龐。
“滾。”他說道。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沢田綱吉隱約想起曾經無數次擋在他身前的某個家夥。
總是如狂風一般帶來凜冽攻擊的嵐之守護者,獨立自主研發出一整套獨特的可攻可守的戰鬥係統的男人。他的C.A.I係統在特殊的情況下會舍棄所有的攻擊——當他的首領遭受攻擊的時候,那些沢田綱吉怎麼也看不懂遠離的支架會飛到他的身前,抵擋住所有向他襲來的攻擊。
隻要有他在,沢田綱吉就算想要傷到一根毫毛,也得看看銀發青年願不願意。
所以他特地將他給調走了。
將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他的身上,一度將自己活成一座孤島、甚至連自己也厭惡的最重要的夥伴,他將他放到了看不見即將接受死亡宿命的他的地方。
沢田綱吉忍不住有些走神。
當隼人看見他的屍體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他不敢想。
畢竟他已經死了,已經離開那個世界了,已經與世界說過永彆了。
就算再怎麼不想死也無法否認這一事實。
而隼人呢?
他會知道自己會永眠於地下是自己的計劃嗎?還是說,會因為自己的死亡而悲痛欲絕?
沢田綱吉突然不敢去想任何一個可能。
但這明明是從一開始就做好的決定。
他忍不住沉默了下來。
中原中也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棕發少年開口。
憑借著自己的王霸之氣(不是)威懾走了其他人的少年雙手插在兜中,看著沢田綱吉的模樣,有些擔心對方是不是有被嚇到。
確實,雖然橫濱說起來挺亂的,但是擂缽街更是個中翹楚,就算是普通尋常的小孩子,也……
這樣一想,他就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
“說起來。”中原中也咳了一聲,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被打斷了回憶的沢田綱吉看著他的模樣,目光落到那本小冊子身上的時候,不由得停滯了一瞬。
“這、這是……”
教父先生的聲線帶著久違的顫抖。
中原中也察覺到了對方的失態,還以為沢田綱吉被剛才的小鬼給嚇到,不由得更加“賣力”地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你不認識嗎?”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封皮,點了點頭,“我聽說這是你的作品,所以特地讓人買來拜讀了。”
“拜讀”這個詞還是他最近學會的,聽起來文縐縐的,讓中原中也有種能夠自己也能裝一裝的錯覺。
未來,已經慘不忍睹了。
沢田綱吉看著他,不由得伸出最後的挽留之手。
“拜、拜讀?”他心懷僥幸,“這種無聊的東西,你一定沒怎麼看……吧?”
中原中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很奇怪嗎?”赭發的少年自然而然地說道,“我倒是很喜歡……嗯,不是說你。”
他撫摸著書皮,想起自己讓白瀨幫忙去買這本詩集、對方卻買回了另一本署名是“荷馬”的史詩的東西、並且告訴這東西是那本書捆綁銷售的、像是贈品一樣的東西。
少年人咳了一聲,並不準備告訴沢田綱吉這個慘痛的事實。
但沢田綱吉已經露出痛苦麵具了。
任誰被人發現自己的黑曆史、還大喇喇地拿到自己麵前晃蕩,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中原中也看著他的這幅模樣,不由得笑了一笑,驀然之間有種自己當著兄長的錯覺……真奇怪,“羊”裡麵那麼多比他小的孩子,平日的照顧也不少,卻怎麼也沒有現在的這個感覺。
中原中也將這歸咎於他與棕發少年投緣。
因此,看著對方麵色羞(痛)窘(苦),自覺年長且包容的少年人叉著腰爽朗地笑了一笑,伸出一隻手按在了沢田綱吉的棕毛上。
“我很喜歡啊。”他再次強調,為了讓自己能夠自然而然地揉搓棕毛少年的狗頭,暗搓搓控製著自己的異能力讓自己漂浮起來些許——反正也沒人看到,像是偶然看見過的電視劇裡的兄長或者父親一樣寬和地誇讚,“真的,寫的很好的,像是我就一定寫不出來。”
沢田綱吉:……
他看著少年人背後漂浮起來的文字,隻是短短幾句,便被牢牢攥住了心神。
這得算是你的弟弟,他還是個孩子。
沢田綱吉如此勸慰著自己,努力露出微笑。
笑……笑不出來。
五歲的幼稚園小朋友都比他寫得好,為什麼啊!(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