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沒關係。
教父先生苦哈哈地在心中想,正因為是這樣才是宿儺嘛……哈哈。
這樣想著,他就不由打量起了這裡的兩麵宿儺來。
這時候的兩麵宿儺比起之前所“見”到的他已經成熟了許多了。
身材不再是沉下臉來也總是有種奶氣的五短身材,原本被產女媽媽喂出的可愛的嬰兒肥在他的臉上消失,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成熟不少。
沢田綱吉的心中微妙地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老父心態。
幾乎就是在他的神色表情變化的瞬間,對麵的男人進食的動作也頓了頓,抬眼看向了他。
噯?
沢田綱吉慢慢坐直身體,狀似乖巧地看著對方,直到兩麵宿儺收回了視線才放鬆下來。
他記得當初兩個人還在一個身體裡的時候默契就非常足,可以說是有著連天線也不用插,就能夠彼此呼應的心電感應。
而現在兩個人雖然像是被分開了,但這種可以被叫做是心電感應一樣的東西卻似乎並未消失。
這樣想著就知道對方大概感受到了自己剛才的老父親心態,沢田綱吉就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他彆扭地扭過頭咳了一聲,正巧裡梅送來食物,便埋頭裝作無事發生地進食起來。
但是沢田綱吉心中還是有著淡淡的迷惑的。
他低頭看著正拿著勺子的右手,慢吞吞地
舀了一勺米粥送入嘴中,感受著溫熱的食物在嘴中化開的感覺,仿佛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但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沢田綱吉想。
畢竟按理來說,這不過是他的“回憶”碎片。
所謂的回憶是重新回顧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然而,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在“回憶”之中的靈活度似乎有些偏高。
而且這種能夠自由度並非是一成不變的,沢田綱吉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自己幾乎隻能呆在兩麵宿儺的身體當中觀看,但是到了現在卻幾乎是百分百地參與到了“回憶”之中,這就詭異得有些過分。
在他百無聊賴地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時候,腦海之中便傳來了一聲輕笑。
這笑聲距離他應當說是極近的,仿佛是從腦海內部傳來——哦不,不用“仿佛”其實也說不定。
這樣來說的話,沢田綱吉的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測。
比如說這並非是所謂的“回憶”,而是某人為了讓他恢複原有的記憶而製造的“回憶”。
但是這東西也不過是猜測,更多的怎麼也得去到對方麵前才能得到答案。
但是想通了這點,沢田綱吉就不由得放鬆了許多,連帶著對麵吃完之後就發現半身的心情驟然發生變化的兩麵宿儺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這就是那個麼?
近來正在接觸人類知識的詛咒之王無聊地想,男人心,海底針之類的。
沢田綱吉:阿嚏!
並不知道自己的心變成了海底針的沢田綱吉自由地探索起了這個“回憶”。
說實話,雖說後來被叫做是“詛咒之王”,對待其他人的時候他也確確實實暴虐不講道理,但是顯然,沢田綱吉並不在兩麵宿儺的這個“其他人”的範圍當中。
畢竟他們彼此身為半身,是比兄弟還要更加親密一些的關係,是如果不是某個家夥自己也不知從何而起的想法、勢必將會糾纏一生的存在。
所以總是特彆的。
“回憶”之中的時間過得總是超乎尋常地快的。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沢田綱吉就已經陪著兩麵宿儺在山上度過了一個多月。
詛咒之王的日常和之前幾乎沒有區彆,打架、休息、打架、休息,因為幾乎從不留情,最後的結果也是非死即傷,所以詛咒之王的名稱不僅沒有隨著這種養老生活消退,反而愈演愈烈起來。
感受著支撐回憶的能量正在消退,沢田綱吉挑了個日子,給三個人買了新的和服,在夏日祭典的時候帶著半身混入了人群。
粗劣的術法足夠讓普通人忽略他們身上異於常人的地方,因為“半身”就在身邊、所以也格外放鬆的教父先生給大家一人發了一隻蘋果糖,帶上了路邊攤上老板手工雕刻的木質麵具。
這個時代並無後日的煙火,然而祭典還是十分熱鬨。
家家戶戶難得點的燈火在祭典上大量懸掛在街道上,燈火葳蕤之中,帶上濃墨重彩的麵具的青年身形似乎也搖蕩了起來。
兩麵宿儺四隻手都揣在袖中,神色冷淡地旁觀著小鬼的玩鬨。
最後對方湊到了自己的麵前,麵具掀起一角,露出白皙的下巴與殷紅的唇。
“你知道麼?”他問,木質麵具上紅與黑色的墨跡試圖模擬神鬼,驟然之間,兩麵宿儺感到腦海之中電光火石地閃過一幕場景。
沢田綱吉的嗓音在他的耳邊回蕩,他的半身帶著他無比熟悉的笑容,湊上前問。
兩麵宿儺想起對方墜落的時候,曾經以為會永遠糾纏在一起的半身在自己的麵前消散
,因為並非是人類而是山神的饋贈,所以連最後的形體都沒留下,隻剩下星星點點的金紅色光點。
“你知道麼?”他還在問,觸及詛咒之王的底線邊緣,但神情卻讓兩麵宿儺感到了一種天真,“‘我’是怎麼死的。”
兩麵宿儺低下頭,看著那張麵具,喉結滾動。
熱鬨的夏日祭在他的身後消散,還原成最為本真的、漆黑的模樣。
坐在屍骸堆上的詛咒之王睜開眼,一隻手托著腮,神情倦怠而冷淡。
“你是因為我死的。”
——他如此說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