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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乙骨憂太上學的時候,沢田綱吉如同每一個緊張的老父親一樣愁了大半晚上沒睡。
雖然他原本就是咒靈,也用不著睡覺,可是這幅隔一會就唉聲歎氣一下、看起來愁的頭發都快要掉光光的模樣,還是讓乙骨憂太也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比起五年前已然成熟了不少的少年人抱著一隻黑乎乎看起來挺可怕——實際上是裡香周邊(?)的抱枕,看著這幅模樣的兄長,無奈地歎了口氣。
“綱哥……”
“怎麼了?”
棕毛咒靈飛快地抬起腦袋,神色緊張,“是有什麼東西還沒有收拾到嗎?”
還沒等乙骨憂太回答,老父親已經自顧自地掰著手指,開始思索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放進行李箱、又有什麼是沒有放進去的了。
乙骨憂太捂住了額頭,雖然綱哥這樣做他很開心,但是……
“但是什麼?”
發現上個月從漏瑚那薅來的老乾媽沒放進去的棕發青年清爽地回過頭,看著少年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飛快地換上了一副哀怨臉。
“果然,憂太也對我厭煩了麼。”
沢田綱吉垂下眼,因為要給老乾媽騰位置將乙骨憂太的一件風衣給取了出來,軟軟地垂在他的手臂上。而咒靈的身形在軟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幾近透明,垂下的眼睫如顫抖的蝶翼,脆弱而可憐。
縱然知曉對方肯定是裝出來的,乙骨憂太也不由得心軟了一瞬。
他得寸進尺的兄長哀哀怨怨地看了他一眼,唉聲歎氣。
“算了,我就知道。”他如此說道,低著頭扭過身,將那條風衣疊好放進行李箱裡,“反正憂太也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一個隻會嘮叨的哥哥了,憂太隻要有裡香不就可以了嗎?要哥哥做什麼呢?”
說得像是真的一樣。
至少裡香上當了。
依舊擁有著可怖外形的特級咒靈在智力上不過是一個孩子,甚至比同樣年紀的寵物——比如說小狗或者貓貓——還要幼稚一些。
她原本就是夾在憂太和綱吉之間的,見到沢田綱吉老父親抹淚的動作,一把抱住了看起來柔弱又可憐的沢田綱吉。
【憂太不可以,欺負綱吉哥!】
雖然說話還是有些磕磕絆絆,但是至少能夠完整地表達出自己的意識。
看見裡香這樣撲住自己,沢田綱吉眨眨眼,也抱住了對方的一根爪子。
“沒錯沒錯。”棕發的咒靈先生不住地點頭應和,“憂太太壞了。”
然後就和裡香對上了視線。
黑漆漆的咒靈瞪著眼睛,明明是很恐怖的外形,但是竟然被她硬生生瞪出來幾分可愛的感覺……如果不是在這個屋子裡的另外兩個家夥各自都帶上了厚厚的濾鏡的話。
祈本裡香慢吞吞地把自己的爪子從沢田綱吉的懷裡抽出來,在青年略顯茫然的眼神當中後退一步。
【不可以,】她慢吞吞地、就像是學齡前的小孩子學說話一樣,咿咿呀呀地說道,【不可以說憂太的壞話。】
沢田綱吉:……
乙骨憂太抱住肚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黑色的咒靈縮到了噗嗤笑著的少年的邊上,但是沒躲到他身後去,反而像是害怕會說憂太的壞話的綱吉哥跳起來打憂太的腦袋一樣。
在“祈本裡香”的認知當中,大人在生氣了的時候,是可以隨意打罵孩子的。
所以就算是綱吉哥,她也很勇敢地站在乙骨憂太的身前,要保護她的憂太。
乙骨憂太感受到這份回護之意,愣了下,旋即露出些微的笑意。
隻剩下看著他們親親貼貼的老父親嘟囔個不停。
但是再怎麼擔心,也還是要送孩子去上學的。
第二天一大早,五條悟派來的車就停在了沢田家的門口。
在此之前,聽說了他們尊敬的乙骨哥要去什麼高專讀書、以後就不能再在一起跟在乙骨哥身後混的飛機頭小弟們特意來接了他,密密麻麻的飛機頭從乙骨家的門口一直排到了街角,看起來就像是有什麼黑||道的德高望重的老大住在這裡一樣。
然後密密麻麻的飛機頭當中長出了一隻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拎著乙骨憂太的行李箱,原本是準備先幫憂太把行李箱拎出來的。
然而沒想到的是門口長出了一大片的飛機頭,嚇得他蹭地一下就點燃了火焰。
感受到了兄長咒力波動的乙骨憂太扒拉著門探出一個腦袋。
“綱哥?”
然後看見了門口的一片飛機頭。
縱然已經過了好幾年,按理來說也應該是習慣了這種場麵的乙骨憂太抽了抽嘴角,看著他的哥已經下意識捂住了胃,其實自己也還沒適應過來地捂住了臉。
但飛機頭們好像沒有察覺到乙骨家的兄弟倆各自頭疼和胃疼的心境。
從沢田綱吉踏出門的時候他們就齊刷刷地看過來了,此時更是雙眼放光地看著站在乙骨家門口的二人,神色或是凝重或是誠懇,最終,在曾經的紅毛、現在也變成了黑毛的飛機頭的一聲令下,齊刷刷地躬下腰。
“早,乙骨哥!大哥!”
沢田綱吉在心底露出痛苦的表情。
五條悟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他坐在副駕駛座上,遠遠地就看見了這邊密密麻麻的飛機頭,嚇得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伊地知一個刹車,顫顫巍巍地問他的前學長現老板,有沒有走錯路。
“嗯?”
正躺在副駕駛座上睡覺的五條悟探出腦袋看了看窗外,“哇哦”了一聲。
“沒錯哦。”
他大大咧咧地坐回原位,催促著伊地知往前走。
伊地知滿頭大汗地確定之後掏出手帕擦了擦臉,看著一圈不良飛機頭,小心翼翼地……鳴了鳴喇叭。
飛機頭們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伊地知已經想要轉頭離開了。
在一群飛機頭的凝視之中,他膽戰心驚地抬了抬手。
然後聽見一隻飛機頭發出了訝異的聲音。
“這裡有個瞎子誒!”
——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伊地知潔高:“噗。”
他已經好久沒聽見有人說五條悟是瞎子了……噗。
一邊忍著笑青年一邊偷偷去看從在校的時候開始就張揚肆意的學長,生怕對方被這句話給刺激到,撲通一聲跳下去和飛機頭們大戰三百回合……很遺憾,居然沒有。
被用了這樣的稱呼五條悟竟然也沒發怒,反而懶洋洋地躺在座椅上,揮了揮爪子。
“你不走嗎,伊地知?”
“噯?”
黑發青年回過頭,發現剛才在自己的麵前堵得水泄不通的飛機頭們不知何時紛紛往兩邊推開,給黑色的轎車空出了一條道路。
因為這原本就不是外麵的大道,這群密密匝匝的飛機頭往兩邊擠了之後就更加緊密了,不時發出“哇靠誰踩了老子”“你這混蛋,是想打架嗎?!在乙骨哥的大喜日子裡!”。
總、總覺得這次的新學生……會是一個刺頭。
伊地知如此想著,在驅車在【乙骨宅】前落定的時候,驟然僵硬了下來。
可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