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謝淩鷺一看葉流安那眼神, 就知道她八成已經將這件事情忘記了, 或者根本沒有記在心上,心裡對葉流安的觀感不由更好了幾分。

許人以恩,卻從不記恩,隻以為不過些許順手小事, 心胸寬廣闊大, 心懷天下之人, 這樣的人,擔得起大師之名。

大師這兩個字, 絕不僅僅是靠實力來承擔的, 這世上也有那實力強悍卻不走正路之人, 一身子靈力都靠吞/噬/作/惡所得,譬如新春花園那幕後之人,實力絕不遜於任何一個大師,但是偏偏不走正路, 大師是一身本領造福於華國, 那幕後之人是一身本領禍/害華國,焉能擔得起大師之名?

謝淩鷺眼眸中更添了幾分親和, 徐徐道:“我有一弟, 自出生便命格奇特,在長興街承蒙葉大師出手相助, 方撿回一條小命。”

葉流安有些茫然, 聽著謝淩鷺的話又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才從記憶的角落中翻出了那件壓根沒讓她放在心上的事情,

謝淩鷺看著葉流安的表情從茫然不解到恍然大悟,心裡不由升起了幾分笑意,這位葉大師,還真是清純不做作啊。

“哦哦哦,”葉流安應了幾聲,道,“長興街的那年輕男子,是你的弟弟啊?”

“正是家弟,”謝淩鷺頷首點頭,目光之中不由略過一分柔和。

“既然是謝部長的弟弟,那我就鬥膽多說兩句,”葉流安客客氣氣地開口,謝淩鷺自然不會阻攔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示意葉流安有話直言。

而事實上,謝淩鷺並沒有對葉流安能說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有什麼期待,謝澤華自出生之日起,就有擅長測字算命祈福的大師為謝澤華算過命,那時候謝淩鷺不過八歲,卻因為某個“事/故”,已經有半隻腳踏入了玄學界開始學習,有因為弟弟出生而十分歡欣喜悅,自然對那位大師的表情動作聲音語言記得十分清楚,

那位大師說:“此子命格奇特,注定一生……”

那大師欲言又止,對著謝家人焦急的目光,隻輕輕地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謝家當家人,即謝澤華與謝淩鷺的父親謝榛的肩膀,再度歎了口氣,

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句話無異於一道驚/雷/劈/下,給謝家幾人造成了非常沉重的心理負擔,那時候謝淩鷺還小,但卻能懂得大人的意思,差點沒活活急哭出來,

以後也陸陸續續請了其他幾位大師,不管是擅長這方麵還是不擅長這方麵的大師都請過,最後所言也與一開始那位大師大同小異,而謝淩鷺也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一直專修算命測字祈福這方麵,就是為了謝澤華,

但是當謝淩鷺開始專修這個方麵才發現,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想象的那般,這二十幾年間他為謝澤華測過無數次,最後得到的結論,也與那位大師相差無幾。

……他弟弟謝澤華的命格,確實十分難以看透,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做“天機不可泄露”。

謝淩鷺對葉流安的話語並不報什麼希望,但是他還是十分禮貌客氣地聽,畢竟這位葉流安大師可是他們特殊部特意搬回來的“救兵”,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就不好了。

特殊部是真的缺人,尤其是缺能打的人,一想到這裡謝淩鷺都想要歎氣,他一個“專業方向”是測字算命祈福的人都要偶爾去客串一下武/戰/戰/鬥人員,可想而知他們特殊部到底多麼缺能打的了,

現在又打下了一個能打的頂梁柱,就跟一個屋子倒了大半一樣,要不然他們就是再急切再缺人也不需要像現在這麼急切這麼缺人啊,

謝淩鷺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心裡不由有了幾分愁緒。

一般而言,眾位玄學師都會努力選擇一方麵專/攻,因為不同的方麵之間所學所需是千差萬彆,思維轉換和訓練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如果兩方麵有共通性還有可能兼顧,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靈力也是什麼有限的,你學了這個,另外一個對你來說就非常困難了,就拿武/戰/戰/鬥人員來說,其實也分好幾種,有人擅長以符籙符文符紙符畫作戰,有人擅長以靈器作戰,有人擅長赤手空拳以自身靈力為戰,雖說都是能打的,但實際上能打的方式是不共通的,你讓擅長靈器作戰的大師赤手空拳以自身靈力作戰,實力能發揮出一半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你彆看符籙符文符紙符畫四種方式都帶了個“符”字,但是實際上也都是專/攻/一方去學習訓練成長的,四個“符”中擅長兩個的就不多,擅長三個的一隻手都能數過來,符籙符文符紙符畫四個全部擅長的更是聽都沒有聽過,

嚴格地來說他們特殊部擅長符的最多,但是符籙符文符紙符畫還要分輔助派和主/戰/派,最後能打的其實還是沒有幾個。

謝淩鷺在心裡憂鬱地歎了一口氣,他最擅長的其實是祈福算命,本身戰鬥力其實並不高,但是他對於自身靈力的控/製非常強悍,所以也勉勉強強能用,但是作為一個標準的輔助人員天天去打/打/殺/殺/收/妖/捉/鬼,謝淩鷺自己也覺得蠻憂鬱的,

——他們特殊部,真的太缺能打的了!

想到這,謝淩鷺不由隱秘地看了葉流安一眼,隻見端坐在副駕駛上的女子目光平靜,五官精致秀麗,黑亮的長發靜靜地披散在身上,整個氣質就十分出眾,放在人群之中也絕對是最惹眼的那隻花,

但是,

——偏偏謝淩鷺愣是看不出葉流安身上有半分靈力遊/走的標誌。

謝淩鷺對自身的靈力控/製極強,是因為他本身對靈力就十分敏/感,這種敏/感不僅是對自己靈力的敏.感,也是對他人靈力的敏/感,隻要修為靈力不是遠高於他好幾倍,他都能看出其他人身上靈力遊/走的波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特殊部才放心把這麼一個副部長扔去打/打/殺/殺,

但是從看到葉流安開始,謝淩鷺就沒有……就沒有發現葉流安身上有靈力遊/走。

這隻可能有兩個解釋,

一,葉流安確確實實沒有靈力,

二,葉流安的修為靈力高他幾倍、甩他幾條街,讓他根本發現不了。

第一種可能,平心而論,謝淩鷺是不接受的,

第二種可能,心平氣和地說,謝淩鷺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所以葉流安……

謝淩鷺腦海之中轉過無數思緒,他心裡竟然漸漸升起了幾分焦躁,而這時候,葉流安的聲音突然響起。

“關於令弟,我想謝部長也了解許多,我就不一一說明了,”葉流安微微一笑,淺淺的聲音響在車廂內,帶著一股子不疾不徐的味道,仿佛可以抹平人心中所有的焦躁不耐,聽起來十分悅耳。

“令弟命格奇特,體質也十分特殊,”葉流安看著謝淩鷺的表情,目光滑過車窗外,那漆黑的夜色讓她不由多看了幾下,便微微抬了抬下巴,含笑道,“是這世間百年難得一見的體質和命格,他的氣味可驅百獸,因為獸類對於氣味要遠遠敏/感於人類,但人類也大多認為他不好接近,命格稍微輕一點的人,還會認為令弟凶/神/惡/煞,可怕至極。”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葉流安突然抬了抬手,漫不經心地揮了揮,她的目光盯在車窗外,顯出一種虛無的冷凝來,“不過就是妖/鬼/界的萬/人/迷而已,尤其是他的血/肉,更是所有妖鬼都口涎欲滴的美味,效果堪比唐/僧/肉。”

“所以謝部長,”葉流安突然扭頭看向謝淩鷺,然後一個用力,謝淩鷺的手被迫離開方向盤,謝淩鷺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車子巨震,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遮/擋下來一般,謝淩鷺的瞳孔一瞬間睜大,

——他竟然毫無察覺!

“不要帶著令弟的鮮/血走在夜間陰/森/封/閉的小路,可好?”

葉流安輕飄飄的聲音響在謝淩鷺的耳邊,隻見一滴紅色的血珠從謝淩鷺的袖口一點點地冒了出來,葉流安拿出了一個小瓶,又有幾滴小血珠從謝淩鷺的袖口冒了出來,一點一點地流入那個小瓶,

那一瞬間,謝淩鷺甚至有一點發冷。

“你要知道,你的車上還有一個無辜可憐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呢,明白嗎?”葉流安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對著謝淩鷺露出了一個非常淺淡的微笑。

謝淩鷺:“……”

頃刻間,謝淩鷺的發冷狀態被徹底打破。

“小可愛們,你們不請自來,還擋著我們的車不讓我們往前走,這不大合適吧?”葉流安晃著手中的小瓶,那小瓶中竟然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謝淩鷺甚至可以聽見周圍驟然猛烈呼嘯的風聲,那風聲中必然少不了某些可怕的東西,以至於聽起來都十分滲人。

謝淩鷺神經驟然緊繃,他的身子雖然沒有動作,一隻手還搭在方向盤上,但是周身靈力已經悄然運轉,就等待著隨時出/擊!

葉流安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言,隻是懶懶散散地靠著車座,那動作有著說不出的不以為意,“後座的朋友們,說個話啊。”

“還是說你們這是打算……”葉流安輕輕笑了一下,周圍的聲音驟然停了下來,現在這裡毫無聲息,寂靜的讓人心裡發慌,隻能聽見葉流安的聲音在靜靜響起,

葉流安耐心地停頓了好一會兒,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寂靜的連呼吸聲都可以聽得見,這仿佛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讓謝淩鷺下意識地屏息凝神,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輕笑。

那聲輕笑並不帶有任何含義,仿佛隻是主人想笑就笑了一般,

很快,他聽見葉流安輕描淡寫的聲音,

“——非/暴/力/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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