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醜/陋的、可怕的東西, 仿佛都被這個小姑娘的光輝所驅趕一般, 它們甚至不敢再向這邊靠近,而那個小姑娘,則一點一點地走了過來,
她的脖頸間, 有一個十分漂亮的項鏈, 掛著一個綠色的吊墜,那個綠色十分漂亮, 清新雋永的感覺,卻在這個時候,散發著點點的光,
就是那個東西在保護著這個小姑娘, 並且在驅趕著那些醜陋又可怕的東西,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跟前,然後牽起了他的手,
“你也有哥哥嗎?”
“帶我去見見你的哥哥,好不好啊?”
嬌嬌的、軟軟的、糯糯的聲音,
無比好聽,
仿佛可以甜到人的心坎,
“帶我去看看, 好不好嘛~”
小姑娘仿佛在撒嬌, 嬌滴滴軟糯糯的, 讓任何人都不舍得拒絕,
而當她握住他的手的時候, 那群可怕的、肮臟的東西,就不敢靠近他了,
他楞了一下,下一秒,緊緊地握住小姑娘的手,
磕磕巴巴道:“……好……”
“好!!”
小姑娘將他從最黑暗、最陰冷的地方帶出來,
那群肮臟的、醜陋的東西跟在他們後麵,尋找著一切可趁之機,
然後,被出來尋找他們的家長和玄學師一網打儘,
哥哥摟著他大聲哭泣,
小姑娘也被她的家長急忙抱在懷裡,上上下下地檢查,然後帶走,
他在這一天晚上,發起了高熱,整個謝家亂成一鍋粥,甚至有醫生說,如果這天晚上他熬不下來,就真的活不下來了,
父親當時的臉色,幾乎可以用灰敗兩個字形容,
而父親也沒有注意,他身後的走廊裡,有一個不大的小男孩,
臉色慘白,眼含熱淚,
是謝淩鷺,
他聽見了。
那一天晚上,謝淩鷺死活不肯離開謝澤華的房間,他哭著鬨著,就是不肯走,用自己小小的爪子輕輕握住自己弟弟的爪子,顫.抖不已,
他後悔極了,
弟弟躺在床上,麵色慘白,醫生還說很可能熬不過來,謝淩鷺那時候還小,愧疚幾乎將他壓垮,他閉上眼睛,就是弟弟不在了的場麵,他都無法原諒自己,又怎麼可能睡得下?
他怎麼可能去睡?
謝父拗不過謝淩鷺,也就留在這裡,陪著謝澤華,三個人的手摞在一起,仿佛有什麼奇異的溫度一般,
第二天,謝淩鷺的燒退了一下,從四十度恢複到三十八度,謝家上下都鬆了一口氣,
後來,謝澤華好了,卻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他不記得自己在那個時候遇到了多麼可怕的事情,也不記得有多麼可怕的東西在覬覦著他,甚至不記得自己跟哥哥發生了爭執,劃破了手掌,
他不明白自己哥哥莫名的愧疚來自於哪裡,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那麼小心,更不知道為什麼家裡的傭人換了大半,曾經熟悉的臉孔全換成陌生的臉孔了,
他也不記得,在那麼黑暗又可怕的時候,是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邁進了那個可怕的地方,然後用笑容驅散了他大半的恐懼,將他拉出了那黑暗之所,帶著他走向光明。
流安,
葉流安,
謝澤華邁出了步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眸沉靜,
這一次,換我來找你,
我來帶你回家,
好不好?
這一次,換我將你拉出這黑暗,帶你重歸光明,
好不好?
謝澤華的身體誰也看不見,
因為誰也不知道,他的幾個手指都已經破了,鮮紅的血液一點一點地流出,
古語有雲,五指連心,
所以在玄學界,也有一句老話,指心血,心頭血,
指心血的用處,不比心頭血少。
那鮮紅的血幾乎將那濃霧染紅,
那外麵的陣法,也漸漸的染上那抹紅,
……開始發出,微妙的變化。
葉流安依然在這個幻陣中走,她清楚地記得她怎麼走過來的,所以幾乎可以說是原路返回,一個步子都沒有邁錯的那一種,
但是她原路返回時所遇到的,和她來的時候所遇到的,還是不一樣,
她的猜想印證了一大半,
葉流安深深地呼吸,卻突然調轉方向,又一次向剛剛走來的方向走,
這一次,她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卻還是那樣,
毫無遮蔽的幻陣,以及那些其他的陣法,
她又一次調轉方向,向剛剛來的地方走,
如此,循環往複,一次又一次,
她的表情無比沉靜,仿佛勝券在握,又仿佛十拿九穩,
但隻有指尖,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