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藏深穀·二十五(2 / 2)

秀秀熱烈果敢、雷厲風行;萬穀主綿裡藏針、溫婉大氣,可這種神似卻無關個性和長相,陰姬也不明白他們之間的相似點究竟出自哪裡。

洛飛羽倒能給這種相似下個明確的定義:那是他在現代長大養成的根深蒂固的三觀、處世態度和行為模式。

夭壽了!千算萬算,忘了最難掩藏的一點: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

洛飛羽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老友見麵變成一場當眾掉馬暴斃的慘劇,他用一種訝異中帶著隱隱驚恐的目光瘋狂暗示無花千萬彆再說出什麼要命的話。

無花並沒接收到他的信息,他注意到陰姬的反應,知道自己說中了。

而洛飛羽這眼神落在陰姬眼中,則變成了被當做替身的驚怒。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在自己並未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在阿秋身上尋找那個人的影子。他們共同點越多,這感情就越強烈。我知道那個人死了的時候,患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痛症,可後來,我眼裡的阿秋漸漸和那個人重合,於是那個人就沒有死,我的心也不疼了。”

他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充滿了玩弄情感的渣男味道,卻又意外讓人從中讀出某種深情的意味,這樣矛盾又相悖的衝突感受,令人心寒之餘,又有幾分酸澀。

“……”陰姬的手指微微顫動著,忽然接不上話了。

她能明白這種感受,她居然開始理解無花。

因為她突然發現,她和無花都是一樣的渣滓。

雄娘子離開神水宮之後,她也是在宮南燕的身上尋找著雄娘子的影子。跟雄娘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宮南燕,是她用來移情的替代品。

無花的所為,和她的所為,本質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根本沒有立場和資格,來手撕這“移情彆戀”的和尚。這和尚如果非死不可,她自己又如何?

萬展秋和宮南燕,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們本來可以有其他的戀人,可以不必插足旁人的感情。是他們這些自欺欺人的人,將她們強硬拖進了泥潭。她遷怒萬展秋,更是萬分不該。

陰姬閉上了眼睛,一邊呼吸一邊維持著表麵上的鎮定,江玉郎清脆的打臉聲還在酒樓裡回響,她聽的心中煩躁,拂袖喝道:“彆打了!”

江玉郎停了下來,白秀的麵龐都腫成了豬肝色,他把自己打得都躺在了地上,好似已經去了半條命。

洛飛羽又一次刷高了對無花的智商情商的判斷,這小光頭將人心和人性揣摩得比從前更透徹了,三言兩語兵不血刃,簡直比終極boss還要終極boss。

在惡人穀的這些時日,他基本確定了戒色的無害,但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他捉摸不透的無花。

無花並不知道陰姬和雄娘子、宮南燕的那些糾葛,他說這話出來其實是討了巧,尊重死者的人總會得到尊敬,無論“萬展秋”還是陰姬,都不會因此而責難他。但恰恰陰姬的過去是她的軟肋,這歪打正著的一席話就如會心一擊,能夠造成數倍的傷害力。

他的記憶到底恢複了多少?洛飛羽心底隱隱不安起來。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陰姬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而無花禮貌的不去打斷,洛飛羽則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種僵局。

就在此時,誰也沒料到那苟延殘喘的江玉郎竟突然發難,朝洛飛羽撞了過來。

無花眼疾手快將他拉開,但洛飛羽依然被撞了個趔趄。他揉著肩頭正欲追擊,迎頭就是一片洶湧的臭味,在場三人立刻掩住口鼻。

洛飛羽連刷了幾個清心靜氣和清風垂露,才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而江玉郎已經撞破他身後的窗戶逃得沒影了。

洛飛羽沿著血跡打算跳窗去追,一低頭卻見滿眼紅土地晃得紮眼,頓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他摸著自己的包裹,哭笑不得:“這臭小鬼,定是趁幫我打理藥草的時候偷了師父留給我的藥瓶……”那奇臭無比的藥能讓人一天都吃不下飯,洛飛羽自己都還沒用過,竟白白便宜了江玉郎。

樓下守著的哈哈兒和屠嬌嬌追了過去,洛飛羽倒也不擔心江玉郎能跑得掉。

他抱歉衝陰姬賠了個禮,正要找些由頭來寬慰她此刻的心情,不經意一斂披肩,他頓時臉色一變。

操!他的雪鳳冰王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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