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的白月光(六)(1 / 2)

泰元帝封沈昭為丹陽縣主,以丹東郡為封地,賜淮園。

——這一消息宛若平地驚雷,登時在燕京引起了諸多議論,憑白少了些深秋寂寥,倒也是樁幸事。

淮園是大長公主的故居,大長公主孤寡一生,但愛華服美酒,擲了千金建了座淮園,讓江南之景現於北地。

大長公主仙逝後,淮園閉門。

當年有幸目睹過淮園風姿之人,翹首以盼淮園重開,尚未觀者,更多了幾分期待。

幾日後,謝蘅打理好淮園上下事務之後,就迎來了她第一批客人,勳貴家的少女們,嘰嘰喳喳得如同一群小麻雀。

謝蘅走在正前方,微笑地帶領眾人參觀,這些天之驕女什麼沒見過,可也著實吸了一口涼氣。

步入幽深曲折的小徑,深綠色的藤蔓遮天蔽日,隻透露幾縷朝陽,前行數十步,豁然開朗,湖水映著兩岸的高大喬木,船夫在湖心蕩著槳。

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好景!”鎮北侯次女忍不住撫手讚道,“如此美景,丹陽縣主居在此處,說不定哪日便成仙了。”

她自詡說的是實話,沈昭站在眾人身前,此時濃霧未散,籠在她繡金的裙尾間,襯得她越發美貌。

“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有些人,便是披上了錦衣玉帶,俗人還是俗人。”

“丹陽縣主勿怪,我不是說你。”

謝蘅轉過頭,見是一個白衣少女,發上插一支碧簪,神情孤傲,無論相貌還是打扮,都像極了安樂。

她瞥了瞥自己的衣著,緋色留仙裙,濃烈得如同世間第一抹紅,可不就是少女說的俗人嗎?

“她是安樂的表妹顧行雲,燕京有名的才女,把太子迷得神魂顛倒。”鎮北侯次女低聲說道。

顧行雲的父親不過一個不得誌的進士,平日裡慣會拿喬,背地不知怎麼討好安樂,硬生生擠進了勳貴的圈子裡。

除了男人愛她的嬌弱樣兒,沒人喜歡搭理她。

謝蘅握上了鎮北侯次女的手,毫不在意地說道,“與行雲相比,我自然是俗人了,可陛下封我為縣主,我也不能給皇家丟了麵子。”

“整日裡穿些寡淡的衣裳,明白的人知道是品行高潔,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是去奔喪,你說是嗎?行雲。”

謝蘅給顧行雲留了幾分麵子,然而在場的人都知道說的是誰,便是安樂公主也不是什麼時候都穿白衣的。

隻有顧行雲,一年到頭都是素色衣衫,可不跟奔喪似的。

顧行雲被噎得手不知道往哪兒放,她隻想給安樂出口氣,沒想到沈昭竟一點虧也吃不得。

“好了,大家跟我來。”謝蘅淡淡一笑,也不繼續爭辯,挽住了鎮北侯次女的手,走到渡口,船夫已經等很久了。

坐船遊園就費了半日的功夫,好在謝蘅提前備好了膳食,她們隻需上岸便可享用。

“咦,這是什麼?”

船靠了岸,長平郡主第一個跳下船,見亭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式,不過都是生的。

亭子正中置著一個爐子,用煤炭生著火,冒出滾滾白煙,在深秋的天氣裡,顯得格外暖和。

謝蘅走到亭裡:“郡主,這是湯爐,把菜往爐子裡涮一涮就能吃了。”

待眾人坐在了石凳上,她才拂起袖子,將一份切得極薄的羊肉倒入了鍋中,撒入香蔥,片刻的功夫,爐子裡就飄蕩出羊肉的香氣。

長平郡主身份高貴,也沒有客氣,用筷子夾起了肉片,到碗裡的蘸醬裡蘸了蘸,一口咽下,皺了皺眉。

顧行雲沒有錯過長平郡主的表情變化,她輕聲說道:“郡主彆生氣,淮園重開事務繁忙,縣主一時疏忽也是有的。”

可疏忽了誰,也不該疏忽長平。

平南王手握兵權,又隻有這麼一個女兒,便是她的表姐安樂也不敢如此待之,拿些冷食充數。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沈昭此舉,是仗著督公的庇護,壓根沒把平南王府放在眼裡。

可謂是字字誅心。

長平郡主放下筷子,奇怪地瞪了她一眼:“疏忽?丹陽儘心儘力製出新吃食,我誇她還來不及呢,你不愛吃就走罷。”

省得跟她搶東西吃。

她隻是不知道,羊肉有這般好吃,入口滑嫩,再配上醬料,無疑是極大的滿足,就衝這湯鍋,她也要交丹陽這個朋友。

聞聽此言,顧行雲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眶“唰地”一下紅了,含淚道:“郡主……郡主可是嫌我煩了?”

長平郡主重拿起筷子,正躊躇著夾羊肉好呢還是夾豆腐好,抬眼看見顧行雲哭喪的臉,再好的興致也倒了胃口。

“對,你走罷!”她啪地一聲擲下筷子,長眉擰成了倒八字,“整天哭哭啼啼,奔誰的喪?”

“太子也不在這兒,你做這些給誰看呢?”鎮北侯次女也憋不住了,她早就看顧行雲不順眼了,一並發作了出來。

顧行雲的眼淚包不住了,咕嚕咕嚕滾到了臉龐上,妝花了大半,可她坐在位置上,不動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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