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太子之尊,他這話也說得十分心虛,若是汪鐸好聲好氣也就罷了,閹奴也敢給他臉色看。
他等著汪鐸發怒,告他不敬之罪。
汪鐸卻輕笑了一聲:“臣哪兒敢啊,太子戰功赫赫,大勝而歸,諸皇子中,隻有您最似陛下。”
“堯舜禹湯,昭如日月。”
太子雖有些意外,也聽得心裡舒坦,眉眼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卻搖了搖頭:“我不如父皇。”
不是沒人這樣恭維過他,說這話的是汪鐸,分量可就不一般了,意味著連汪鐸也看好他稱帝,不敢觸怒他。
他不禁神往,若他真坐上那個位置,絕不會如父皇一般,不問蒼生問鬼神,而是勵精圖治,成為千古明君。
李世裴也在席下,將太子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歎了口氣,友人悄聲問:“為何歎息?”
李世裴譏諷地一笑:“若是陛下聽聞今日之事,他還能安心在蓬萊宮修道嗎?我是為端朝而歎。”
他還有一個詞沒說,捧殺。
十足的捧殺。
汪鐸彎下腰,對太子說道:“臣願為殿下舉薦一人。”
“何人。”太子來了興致。
汪鐸拍拍手,眾人有眼色地告退,進來一個戴儒冠、著儒服的中年男子,容長臉、八字須,向太子行禮。
“天下之患,最不可為者,名為治平無事,實有不測之憂。”他神色激昂,擲地有聲,“諸王勢大,皇室衰微。”
“餘有一策,奉於殿下。”
“何策?”太子問。
“削蕃。”
“先生大才!請受孤一拜。”太子臉激動得發紅,作勢要拜,儒生趕忙推辭,極細微地瞥了汪鐸一眼。
汪鐸垂下眼,太子已不足為懼。
…………
“醒了?”
睜開眼,蕭徹將手搭在她額頭上,問:“還疼嗎?”
或許是上了藥、纏上紗布的原因,謝蘅除了頭有些昏沉沉的,並不十分疼痛,不過她思忖半刻,理直氣壯地道:“疼。”
她的尾音一顫。
蕭徹的心也一顫。
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從沈昭臉上移開,抽回手說:“你知道淮園舊事。”
他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汪鐸是我的父親。”
一語勝千言。
汪鐸二十來歲入宮,從馬房的太監做起,一步一步爬上來,因為會讀書識字,甚得泰元帝器重,他的過往則是一個謎。
蕭徹默然,還能有什麼,無非是窮,窮到寧願入宮去當太監。他不知沈昭是如何長大的,想來也並不容易。
他不該提的。
“多謝。”
過了半晌,蕭徹才開口。
此時的謝蘅尚不知道這兩個字的分量,故隻是微微頷首。
蕭徹抿了抿唇,正欲起身離去,沒曾想謝蘅反握住了他的手,支起身,仰頭望著他,無辜道:“你就這麼不願意與我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蕭徹:我不是!我沒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