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拍攝的內容跟落水有關, 取景是在學校遊泳池。
學校的遊泳池不大,四壁頂端有著一排窗戶,許多村民孩子都特地跑到窗戶外麵,往下圍觀拍攝情況。
有玻璃隔著,距離遠,村民們也答應不吵不鬨,並不會影響到拍攝, 沈終意就沒讓人清場。
陸佳補完妝出來,臉色不太好看,臭脾氣無限放大:“沈導,能不能把這些人趕走啊?跟圍觀動物似的!”
沈終意道:“化好了?”
問題被無視,陸佳悶悶地嗯了聲, 拉緊自己身上的浴巾, 重複:“沈導,能不能清場啊?”
“清場?”
“我就穿了件泳衣,不太好意思。”一想到那些鄉野人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就心煩!
“你給TIZ雜誌拍攝的時候, 怎麼沒覺得不好意思?”一邊的袁俏嗤笑道。
陸佳:“那是在鏡頭下,是藝術,我為什麼會不好意思?”
“怎麼,拍戲就不是藝術了?”袁俏嗆她。
“你……”
沈終意道:“不會清場,外麵不是我們的場地, 我們不能趕人。”
“那不然我們這景留到回去再拍?”陸佳問。
以瀟懶懶散散地站在一旁, 一陣微風從門口吹進來, 她沒忍住,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不行。”沈終意皺起眉來,語氣都帶了一絲不耐煩,“拍不拍?”
“……拍。”
陸佳說完,扭扭捏捏地把自己身上的大外套給脫了。
以瀟一看,眉毛禁不住向上揚了幾分。
怪不得這陸佳就是不願意彆人看著。
劇組給兩位女演員安排的是連體泳衣,算是泳衣裡最保守的款式了,許多私立學校也是用這種款式泳衣給學生們用的。
陸佳穿的自然就是連體泳衣,但與袁俏不同的是……
她的泳衣似乎小了。
而這種泳衣,一旦尺碼小了,味道就完全變了。泳衣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形,腰盈盈一握,前頭還算有料,隨便擺個pose,就可以拍一組泳衣寫真了。
許多人看直了眼,以瀟下意識看了沈終意一眼。
對方還是麵無表情,眼底一絲波瀾都無。
他看向服裝部的負責人,就連聲音都是冷的:“我撥給服裝部的經費少了?”
負責人嚇了一跳,苦著臉道:“不少、不少。”
“那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我們也不知道,買之前我特地讓人又去問了遍她的尺碼,沒想到居然小了……”
陸佳咬咬下唇,嘴硬道:“我就是穿的那個尺碼。”
對上沈終意的眼神,她還下意識挺了挺胸。
以瀟收回視線。
辣眼睛。
“哎呀,沈導,實在是不好意思。”陸佳的經紀人立刻撿起地上的浴袍,重新披回陸佳的身上,“佳佳說的是真的,她穿泳衣是喜歡穿小一號的……現在我們怎麼辦?”
沈終意沒應她,而是側目對小輝道:“你去村子的店裡,看看有沒有泳衣賣,隨便買條布料多的過來。”
陸佳想也不想:“不要!”
“我看過這裡的店鋪,裡麵什麼東西都很醜,怎麼上鏡啊沈導。”她癟嘴,“不然留到改天再拍?”
以瀟忽然開了口,慢悠悠插進話裡:“那今天的布景可不就都白費了?”
她笑得漫不經心,“這學校裡的遊泳池本來都荒廢了,道具組前兩天特地進來打掃的,好久才準備好。學校那邊見折騰好了,明天還要拿回去用,下次再拍,又得重新收拾。”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表情都變了變,尤其是道具組的,臉上掛上了些許不悅。
陸佳沒想到她會攪渾水,氣笑了:“辛苦大家了。這樣吧,我自掏腰包,今天下午請大家喝奶茶。”
以瀟樂了:“這奶茶可真金貴,喝了還得幫著擦幾天屁股。”
“……當然不止奶茶,還有下午的盒飯,我也包了。”
“你包了,沈導訂的盒飯怎麼辦?”
陸佳道:“你操心這麼多做什麼?訂的盒飯,當然能退一餐……”
沈終意說:“錢付了,還簽了合同。”
陸佳:“……”
她還是第一回聽說訂劇組盒飯還要簽合同的。
“是我多嘴了,你不用在意我。”以瀟笑了笑,“我隻是覺得,如果是想給大家一些慰問,你的手筆未免……小氣了些。”
陸佳經紀人心上一跳,趕緊上前抓住自家藝人的手。
可惜還是沒能成功攔下來。
陸佳:“小氣?!那你跟我說說,什麼樣算是大方?”
“我其實也不是那個意思。”
大家還以為以瀟是要給台階下了,沒想到她話頭一轉,“但如果你真想慰勞劇組各位工作人員的話,剛好最近天冷,晚上可以給大家買點熱乎的夜宵……”
“沒問題。”陸佳道,“夜宵我來準備,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
以瀟瞪大眼,驚訝道:“真的嗎?接下來一個月的夜宵您全包了?”
陸佳聽見她都用上“您”字了,冷笑一聲:“對!”
以瀟笑容越深:“大氣!”
沈終意看她把陸佳推進一個個剛挖好的坑裡,沒忍住失笑,氣居然也消得差不多了,竟然跟著她說了句:“嗯,大氣。”
大家當即全都掛上了震驚的眼神。
最後沈終意還是找人在村子裡隨便買了件泳衣過來,陸佳一開始還不情不願的,但聽到沈終意那聲大氣後,當即什麼也顧不得了,暈頭暈腦地就把今天的戲份給拍完了。
結束一天拍攝,回到化妝室時,她還在緊張著。
“啊啊啊——你聽見了嗎?”陸佳雙手捧臉,“今天沈導說我大氣!”
“聽見了。”經紀人鬆了口氣。
還好,那以瀟沒做的太過,就是讓陸佳賠幾萬塊罷了,也能在劇組裡落下點好名聲,還能接受,
“不行,你安排一下。”陸佳想到什麼,激動道,“我今晚就要實施計劃!”
“今晚?!”經紀人驚了,“不然我們再看看吧……”
“我不,就今晚了!”陸佳拿起梳子,把自己頭發梳得服服帖帖的,“再拖下去,都要殺青了!”
……
結束一天拍攝,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以瀟今天來劇組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昨天她扇了沈終意一耳光,今早起來就後悔了——畢竟袁俏現在還在拍攝中。
沈終意那人,記仇得很。
不過似乎是她多想了,或是沈終意當時意識渙散……沒意識到自己挨了揍?
總之一天的拍攝下來挺順利的,幾天未開工,大家似乎是休息夠了,乾起事來都很有乾勁,甚至連沈終意都沒怎麼發火。
拍攝完,她原本就打算原路返回,袁俏一把拽住她。
“瀟瀟,去哪啊?”
“還能去哪?回去睡覺。”她揉揉鼻子。
“彆急啊,我聽工作人員說,這村子裡有家盲人按摩,非常正宗,原汁原味,絕對是真盲人。”她道,“一塊去試試?”
“不去了……”
她話還沒說完,袁俏的眼睛就亮了:“哎呀,那我去了啊,最近腰酸背痛的。”
以瀟狐疑地看著她,想到什麼,問:“還有誰去?”
“嗯……許諾然。”袁俏臉頰紅紅的,“就是他告訴我那家按摩店的。”
以瀟揉揉太陽穴:“……算了,我跟你一塊去吧。”
這倆人一塊在這屋裡躺著,她實在不放心。
許諾然和袁俏兩人最近走得還挺近的,袁俏每天紅光滿麵,滋潤得很。
她也不是不讓袁俏談戀愛,就是怕被拍到,又被媒體拿去大做文章,總要有人跟著要穩妥一些。
明年袁俏兩部女主片要上,是事業上升,非常關鍵的一年,她不希望有任何□□出現。
到了店裡,以瀟拒絕了一同按摩的邀請,抱著包包坐在大廳,手腕抵在腦門上,整個人昏昏欲睡。
因為吃了些感冒藥,睡意不斷往上湧,半小時後,她還真就無視掉袁俏的慘叫聲,睡了過去。
……
“瀟瀟,瀟瀟!”
以瀟驚醒,睡眼惺忪地看著袁俏,半晌才反應過來:“啊……按好了?”
“嗯。”她哭喪著臉,“一切都完了,我居然在許諾然麵前疼出了豬叫,我要去死!”
以瀟道:“不疼怎麼叫按摩。”
她站起身,把久坐壓出來的衣服皺褶捋平,“許諾然呢?”
“他助理說是避免兩個人一起出去,先走了。”
以瀟哦了聲:“那走吧,我吃了藥,一個勁在犯困。”
回到酒店已經近一點,剛走進酒店大門,她的包包猛地震動起來。
她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居然是沈終意。
接通之後,那頭沉默了許久才有聲音:“你在哪?”
“在……”嗓子不舒服,她輕咳一聲,“在旅店啊。”
剛說完,電梯到了,她丟下句,“上電梯了,沒信號,工作上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這個時間點不是我的工作時間。”
說完,她徑直掛了電話。
這時她才發現,手機上有數十個未接,都是沈終意打來的,在片場的時候怕耽誤拍攝進度,她一直是調的靜音,導致方才一個電話都沒聽見。
跟袁俏道了彆,她回房間,以最快的速度洗了個熱水澡。
躺到床上時,她無厘頭地想著,這段時間幾乎都是這麼過的,工作一整天,回來之後倒頭就睡,在這裡,她的勞累程度似乎比以往的劇組都要嚴重一些。
神遊半天,她好不容易進入淺眠,就聽見一陣刺耳的門鈴聲。
她有些恍惚,沒有第一時間睜眼。
這門鈴聲聽起來並不是她房間的。
直到門鈴聲響了近兩分鐘後,她終於忍不住了,睜開眼,扯過身邊的外套就起了身。
她沒急著開門,而是先用貓眼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