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在看這邊後,便乾脆利落地翻了個欄杆,徑直到了大門裡麵。
她拍拍手,在心底稱讚自己寶刀未老,慢悠悠地朝樓上走去。
一路走到三樓,一班的班牌懸掛在轉角第一個教室門上。
她推開門,看到了熟悉的課桌等物件。她下意識往某一處牆角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字體。
學生們總是想給自己老師留下好印象的,尖子班的學生為了各種名額更是如此,加上老師嚴格,敢在一班牆壁上亂塗亂畫的,從古至今也隻有她一個。
所以她的那句話在整片白淨的牆壁上格外顯眼。
她走到座位上,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視線轉到走廊,她忽然想起以往晚修放學,她就喜歡在走廊欄杆旁跟沈終意膩歪,那裡有個柱子,躲在那,可以不被老師發現。
她和沈終意是同一天值日,有回沈終意在擦著窗,她忽然站在另一頭敲了敲窗戶。
吸引來他的注意力後,她在窗戶上嗬一口氣,然後畫個小小的愛心。
冬天的時候,她會因為冷而把手偷偷伸到沈終意兜裡。
他認真聽著課,把她的手從口袋拿出來,然後脫下自己的手套給她戴上,在課桌抽屜裡認真地給她暖手……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走出教室,她沒忍住,拿出手機給沈終意發了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喂。”
走到樓梯,頭頂忽然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
她抬眼,看到從上麵走下來的女人。
女人穿著樸素,身上什麼裝飾品也沒戴。
以瀟認識她——她便是之前微博上傳的那位被以瀟“校園欺淩”的勒索者。
以瀟把手機放回兜裡,腳步沒停留。
“你聾了?”
她繼續往下走。
手肘被人粗暴地抓住,女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裡:“你他媽彆走!”
她這才發現女人有些不對勁。她甩開女人的手,問:“哪位?”
對方一愣,隨即自嘲一笑:“你不記得我了?”
不等以瀟回答,她繼續,“你把我害成這樣,居然還把我給忘了?”
以瀟皺眉,“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你說呢?”女人道,“那次的熱搜難道不是你乾的好事?”
以瀟:“說清楚。”
“你前段時間上了熱搜,還把以前的事也搬了出來,有群傻/逼網友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女人麵目憎惡,“我被人肉了!!然後還查到了我勒索的事,匿名發郵件,告訴了我的公司!”
“我原本馬上就要升職了,沒想到升職不成,反倒被開了!”女人越說越氣,“憑什麼?憑什麼好事全被你占了,我反而成了遭罪的那個?!”
“你自己種的因,跟我無關。”以瀟不願多停留,饒過她就走,沒多看女人的表情。
也就沒看見她的厭惡和憎恨。
“喂!”女人再次開口叫她。
以瀟不耐煩地回過頭,還沒來得急看清,後背突然被人重重推了一下!
女人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氣,加上她完全沒有防備,整個人失去了重心,手撲騰了一下,什麼也沒抓到,直直朝樓梯下摔去——
教學樓的台階十分高,她的手下意識想抓住身邊的東西,卻什麼也沒抓到,隻覺得自己腳上一空,直直朝身後倒去!
電光石火間,她聽見身後傳來一道:“以以!”
她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撞進了來人的懷裡。
沈終意是跑著上來的,自己都沒站穩就把人先給接住了。
他的手探到了她的腦後,緊緊護著,兩人同時往下墜,她甚至聽見了好幾下碰撞的聲音。
疼。
那女人推得非常狠,滾到最底,以瀟隻覺得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她忍著疼痛睜眼,看著眼前的沈終意:“你怎麼在這……”
話還沒說完她就嚇住了。
因為沈終意此時緊閉著眼,他的前額因為撞擊,已經開始滲血,上麵還有些臟汙的灰色。
“沈終意,你沒事吧……”她連忙掙脫開他的懷抱。
沒得到沈終意的回答,她剛想把人先扶起來,結果才挪動身子便僵住了。
這棟教學樓在一周後學期結束就要拆,所以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擺在樓梯間也沒人來收拾。
沈終意的後腦勺剛好撞在了一張壞櫃子的櫃角上,尖銳得很。
她嚇傻了,腦子一片空白,趕緊去把他的腦袋挪走。
她的手有些顫抖,動作也輕得過分:“沈終意,沈終意……你先起來……”
看到後腦的血跡後,她的恐懼到了最高峰。
她來不及管那個瘋子是不是還站在上麵,哆嗦著手翻出手機。
電話剛撥通,她就抖著嗓子問:“120嗎……我在滿陽高中的老教學樓三樓的樓梯間,麻煩你們立刻過來一趟,我這裡有傷者。”
她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好讓對麵的接線員聽清楚,“他撞到了頭部……非常嚴重……”
“好的,這邊馬上會派救護車出去,請問傷者情況如何?有出血嗎?有意識嗎?”
以瀟的眼淚登時就砸在了沈終意臉上:“有、有出血,沒意識……”
救護車來得很快,剛好和教學樓開放的時間一致,沒有耽誤時間。
以瀟看著救護人員給沈終意做急救、包紮傷口,她原先不敢動他,怕碰到傷處弄疼他,現在才發現他不止頭部受了傷,手上也因為護著自己而被地板摩擦出一道道血痕,十分嚇人。
“他有沒有什麼事?”她站在一群醫護人員中間,看起來難得地有些無助和害怕。
“暫時還不清楚,得去醫院拍片檢查才知道。”護/士問,“他有什麼病史嗎?有沒有藥物過敏?”
以瀟一愣,搖頭:“……不知道。”
“不過……他好像在服用抗抑鬱藥。”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苦澀,以瀟一臉蒼白地坐在長椅上。
兩小時了,手術室的急救燈都還沒滅。
她把臉埋在手心中,悔意從心臟蔓延到喉嚨,刺激得她想吐。
她剛剛打電話給穆琛,問對方沈終意有沒有什麼病史或是過敏。
穆琛先是一愣,然後跟背課本似的念了一堆:“你們在哪個醫院?”
以瀟報出醫院,然後無力道:“你知道他父母的聯係方式嗎,我找了他的通訊錄……沒找到。”
穆琛忽然停頓了一下,語氣怪異:“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意沒父母。”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沈終意高中的時候就對自己的家庭避而不談,家長會也從來沒人幫他出席。
她還總是鬨著讓沈終意帶她回家。
“姑娘……姑娘!”
護/士的聲音把她拉回神。
護/士指著她的手背和脖頸:“我看你也有一些擦傷,先去包紮一下吧,感染發炎就不好了。”
以瀟不答反問:“……他怎麼樣了?”
“還在手術中,你先彆著急。”護/士道,“走吧,我讓人給你消個毒也是好的。”
以瀟搖頭:“我等他出來了再去。”
護士走後,她的電話就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想也沒想就直接掐掉。
對方又打了過來。
反複三次,她才終於接了起來:“周言城,我現在沒空……”
“瀟瀟,你先彆掛!”周言城語氣急促,還帶了些微不可聞的激動,“我查到了一件大事,你必須知道……”
“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沈終意身上發生過什麼?”周言城道,“你肯定想不到!”
以瀟心上一緊:“有話直說。”
周言城丟出一顆□□:“……沈終意坐過牢!”
“……什麼?”
“18歲的時候!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了一年!”說到這,周言城一頓,“你知道他傷的誰嗎?”
以瀟沉默不語,握著手機的指頭不斷泛白。
不等她問,周言城就忍不住了,“他爸!”
“他把他爸打了個半死!這是什麼人啊?瀟瀟,你可千萬要離他遠一點——”
以瀟直接掛掉了電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