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鐵礦自然是一件高興事。
秦越立刻把手裡的修士一扔,又回了山洞,果然發現了地上散落著的小石塊。
確實是鐵礦石。
這下好了,找到鐵礦了!
三人回到了青州,立刻就受到了熱情的問候。
這是第一次有人按響了子玉上的報警鍵,所以大家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連蘇秋延都很關心。
於是莊承就跟著秦越去了城主府。
他很少來城主府,因為沒有這樣的機會,今天一來,發現城主府好像大變樣了,不少屋子都換上了玻璃,和他們家裡的玻璃不一樣,這裡全是落地窗,特彆是城主的書房,三麵都是落地窗,即便是冬天,屋子裡也是亮堂堂的。
蘇秋延先是看了他的脖子一眼,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是那傷痕看起來也頗為猙獰。
“還好沒事。”蘇秋延慶幸道。
也是他忽略了,實在沒想到還有人會派金丹修士來青州,青州這種地方,有什麼值得眼饞的呢?
即便有個懷璧其罪的礦脈,但是那礦脈裡究竟有多少靈石,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他把目光投向地上的金丹修士,這修士穿得很不錯,一看就不是小地方出來的,多虧秦越擒住了他,不然莊承估計就要沒命了。
“今天辛苦你了,沒受傷吧?”蘇秋延問秦越道。
秦越搖搖頭道:“我沒事,城主不用擔心。”
對於修煉這件事情,他是一天都沒有落下的,再加上有魔頭和城主一起指導他,儘管他有些缺乏實戰經驗,但修為確實實實在在的一日千裡。
蘇秋延放心道:“那就好。”
今天的事情顯然不會是最後一次,秦越如今是城裡第三位金丹修士,以後許多事情可能都要秦越出手,他心裡擔心,但是也沒有辦法,他不可能一直把秦越圈在身邊。
他決定對秦越再加加壓:“那明日起,你和狩獵隊一起出城狩獵。”
他想好了,秦越現在最缺的就是實戰經驗,跟著狩獵隊,比在城裡蹉跎時光要好:“他們狩獵築基期的妖獸,你可以去嘗試狩獵金丹期的,隻是一定要小心。”
秦越雖然舍不得城主,但是他知道這是城主真心實意的在為他打算,所以他答應得也很痛怪:“隻是我不在的時候,城主也得好好吃飯才行。”
說到這個,蘇秋延就有點氣短。
他現在確實能吃飯了,但是冬天一到他就愛上了賴床,隻要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早飯是經常不吃,如果能不吃午飯的話他也不介意,甚至可以一覺睡到下午。
秦越當然不會允許他這麼糟蹋身子,要是他早上起不來,秦越就坐在床邊陪他吃飯,說是陪,就是飯來張口,他再怎麼想偷懶也不好意思了,他也是要麵子的好嗎?
所以秦越這麼一說,倒像是他為了賴床要把秦越趕出去一樣,天地良心,就算有那樣的好處,那也是附帶的。
秦越實在對城主沒有信心,而且城主身邊還有一個拖後腿的小金龍,這一人一龍在生活習慣上簡直無比合拍——都懶,能動嘴的絕對不動手,能繼續睡覺絕對不起床,要是他不在的話,他們能在家裡睡到天昏地暗。
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討論起了吃飯的問題,看得莊承驚得差點把嘴裡的水給咳出來。
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給城主彙報鐵礦的事情嗎?
就算鐵礦的事情可以緩緩說,但是地上還躺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金丹探子呢?
這兩件事情哪件不比吃飯重要?
但莊承又不得不承認自己酸了,秦越竟然和城主這麼親近!
城主確實關心他,但是見他沒事之後就關心起了秦越,不僅關心秦越有沒有受傷,還關心秦越要怎麼增加戰鬥力。
嗚嗚嗚,真的羨慕嫉妒恨。
作為自封的城主頭號迷弟,他簡直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不過秦越現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覺得自己的嫉妒實在沒有風度。
他想著想著也忘記了那兩件頂頂重要的事情,一心一意的陷入了自己的糾結之中。
謝昂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覺得這個場麵隻有他出來主持才行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問莊承道:“這個修士問了你什麼問題,有透露出他的來意嗎?”
莊承回過神了,蘇秋延和秦越也回過神了,於是大家又重新回到了目前最要緊的事情上來。
莊承仔仔細細的把發生的事情講了:“他對青州很感興趣,而且聽他的意思,他應該懷疑青州除了城主之外,還有其他大能修士。”
關鍵就在這裡了。
如果是其他小城的人,最多也就打聽打聽青州的礦脈、獸皮等值錢的東西,但是那個修士重點想要知道的,卻是青州如今的實力,而且他似乎非常肯定,青州除了城主之外,還有其他大能。
蘇秋延皺起了眉頭。
周海這時也聽到消息趕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修士:“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來審他。”
除了是一個厲害的研究型人才之外,周海在審訊方麵也是很有經驗的,因為過去仙山也是經常被探子光顧,他捉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很懂怎麼從這些人嘴裡掏東西。
更何況地上的這個還是個金丹修士。
這種修為不高不低的人,有時候嘴巴反而是最好撬開的。
他剛要把人帶走,秦越就道:“周大哥,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周海問道。
要他也留下來旁聽,必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秦越從腰間的荷包裡抖出了幾顆小石頭:“就是這個了。”
眾人看見那石頭後都眼睛一亮。
周海驚喜道:“這是鐵礦石?”
他腦筋一轉就知道了秦越想說什麼:“你找到了鐵礦?”
秦越笑著點頭:“確實是找到了鐵礦,不過不是我找到的,還得謝謝莊承。”
當時那種情況,他根本沒有閒工夫去打量山洞的情況,如果不是莊承抓了幾顆石頭在手裡,他是怎麼也不會察覺到那裡有鐵礦石的。
莊承紅著臉道:“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確實是巧合,那金丹修士誰都不捉,偏偏捉了他,又哪裡都不去,偏偏去了那個山洞,真的是機緣來了,擋都擋不住。
有了鐵礦,探子的事情也沒有那麼重要了,蘇秋延道:“李村的人過去就是采礦的,他們對鐵礦非常了解,讓他們去那裡勘探勘探,看看這礦究竟有多少,又應該怎麼開采,至於探子的事情,還是交給周大哥負責。”
周海點頭。
於是大家就分頭行動起來。
應祁見城主府的人都如臨大敵,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一問才知道竟然有探子來抓青州的人。
他最近對自己的新事業正充滿了興趣,實在見不得有人來窺探青州,他和二殿下都在青州,二殿下的恩人也在青州,窺探青州,那不就是在龍頭上麵撒野嗎?
他對蘇秋延道:“這個簡單,城主不用擔心,我來想想辦法。”
應祁自然是不會自己出手的,他是龍,在龍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他的辦法就是去橫斷山脈抓了一頭元嬰期的妖獸。
修為太高的也不行,他怕不安分,元嬰剛剛好,就放在青州城外的林子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及時反應。
那妖獸實在沒想到,隻是回答了龍大爺一個問題,就被迫搬離老巢,到了青州外麵當一個沒名沒份的看門的。
可不是沒名沒份嗎?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蘇秋延幾個人,其他人根本不曉得青州外麵多了一個元嬰期的妖獸。
不過應祁也是條講究龍,找人乾事,也是要給好處的,所以那妖獸也很快把怨言吞下去了。
不就是換個地方睡覺嗎?再說了,他看那個青州城實在破爛,應該沒什麼人會來這裡搗亂吧?
這麼想著,他就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了。
而周海這時也從那個金丹修士嘴裡把想知道的事情都問出來了。
“曲安?”蘇秋延疑惑道,“我們和曲安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他們為什麼會來青州?”
他腦子也轉的快:“怪不得上回會給青州發帖子,原來根源在這裡。”
竟然隻是因為曲安城主卜算出來的一卦。
謝昂生氣道:“真是可笑!曲安一個大城,竟然會這麼下作!”
他們和曲安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那曲安城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學藝不精,竟然會卜算出青州對曲安有威脅。
他們青州可是最愛好和平的好嗎?
就算成了東境第一城,那也不會去欺壓其他地方的。
魔尊卻是在識海裡附和道:“曲安城主卜算的不錯,青州對他來說確實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青州確實非常弱小,但是一旦它成長起來,它不僅會成為曲安的威脅,也會成為四大宗門的威脅,因為這裡和仙陸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樣。
而且這點不同,不僅僅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早晚會成為最本質的利益衝突。
因為青州要發展,必須得打破仙陸的規矩——四大宗門對糧食的壟斷。
這點是四大宗門的死穴,如今青州沒有辦法,但是他觀城主的意思,一旦時機成熟了,他必然是會讓青州人都擁有自己的田地。
但城主所想的也不僅是這樣,如果隻是這樣,那青州可以成為第二個曲安,以強大的實力向四大宗門求得一定的妥協,換來少量的糧食自主權。
可是城主明顯不會滿足於這一點。
他相信,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城主不會吝嗇於讓所有的糧食良種都流通起來——所有人都應該有權利獲得維持生存的糧食種子,以及種植這些種子的權力。
壟斷或許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會出現的規律,但是這一條規律絕對不能用在人們賴以生存的糧食上。
城主雖然從來沒有提過,但是魔尊看得分明。
一旦城主解決了靈根的問題,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
因為城主和四大宗門的人,本質上就不是一路人。
所以彆說曲安了,就連四大宗門都是城主麵前的攔路虎。
儘管這是很遙遠的未來,但也說明了曲安城主的卜算不錯。
魔尊忍不住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關於上輩子的許多記憶都不清晰了,他猜測這是重生的代價,最要緊的東西,他都不記得了,包括當初他是在哪裡得到的玄陽火,他又是怎麼殺上了四大宗門。
他記得的反倒是一些不要緊的事情,比如當初他去了仙山,卻是什麼人都沒找到。
比如城主的四位師父當初也想要玄陽火,但是玄陽火到了他的手中,所以他們無功而返,甚至因此失去了蹤影。
可是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他卻記不清楚了,就像是你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情,但仔細去回憶,卻丟失了所有的細節,甚至會隨著回憶的次數越多,開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這著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不過魔尊還清楚的記得一件事情——在他死之前,他做了平生為數不多的一件好事,就像是城主所想的那樣,他打破了四大宗門對整個仙陸的統治,把糧食的良種撒到了每個角落,所有人都可以靠著雙手種出吃的。
雖然那會兒他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了,但是他還知道餓肚子的痛苦,所以在魔尊的陰影籠罩仙陸大地時,反而人人都擁有了吃飯的權力。
真是可笑。
魔尊想到這些往事,再看向麵前的城主,心就更軟了。
他這輩子已經不用再像上輩子一樣,活得像是一條流浪的狼犬。
他總是想,這是不是上輩子他做好事得來的回報。
如果是的話,這輩子他願意做更多的好事,隻要他能長長久久的陪在城主身邊。
魔尊想的是未來,可是其他人卻有不同的想法。
比如聽了一耳朵的應祁,他堅持稱:“這個曲安城主,恐怕是卜算出了二殿下的存在。”
他本來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的,但是那個金丹修士口中的卜算時間,分明和二殿下渡劫的時間差不多。
應祁是條合格的龍,合格的龍都有這麼一種想法——龍很珍貴,所以人人都覬覦他們,軟弱一些的想要求得他們庇護,奸詐的想要把他們扒皮抽筋。
像蘇城主這樣良善的人類實在太少啦!
因此聽到這件事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曲安城主對二殿下心懷不軌。
畢竟青州城裡,除了二殿下以外,還有誰能威脅到化神修士。
他道:“卜算這種事,本來就會混淆因果,他覺得是青州威脅了他,殊不知可能是他想要青州的東西,所以青州才會給他造成威脅。”
而這樣東西,除了寶貴珍貴貴不可言的龍之外,還能有什麼?
他這個論點一拋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
隻有小金龍沉重的點頭。
沒錯了,曲安城主肯定會在未來覬覦他,所以才會被他殺掉。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看來都是因為他,才給香香造成了麻煩。
所以小金龍很有殿下風範的對應祁道:“七七,曲安城主既然對我不懷好意,那就讓他好好吃吃教訓!”
龍島的龍們從小就知道,對待敵對的人類時,必須有秋風掃落葉的冷酷。
應祁也頗有同感的點頭。
“既然他已經有了歹心,那我也不客氣了。”他說完就準備去把曲安的城主宰了。
龍就是這麼有行動力。
倒是把周海等人嚇了一跳。
蘇秋延立刻阻止道:“曲安城主死了的話,東境會大亂的。”
曲安就是東境的定海神針,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但曲安城主背後確實牽扯了不少勢力,有曲安的,有四大宗門的,有其他城市的,如今東境的“太平”,就是這些勢力角力的結果。
曲安城主,就是在這場博弈中被推上王座的代表,一旦他死了的話,四大宗門在東境的勢力必然會失衡,對他們這些小城來說,不見得是件好事。
青州要發展的前提,是太平,至少現在必須得太平。
一旦不太平了,為了青州,他必然會出頭,甚至還可能拜托師父們和應祁一起出頭,不然亂世裡怎麼保住青州。
而出頭的椽子,總是第一個爛。
“所以曲安城主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蘇秋延道,“青州還沒有準備好。”
廣大的前輩們早就教會了他一個道理,廣積糧緩稱王,猥瑣發育才是王道。
曲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是青州的保護傘。
有它在,東境的各大勢力才會維持基本的平衡,因為所有的波濤洶湧,都隻會在曲安被消化,根本波及不到他們身上。
應祁不是不懂這個道理,隻是他實在不能容忍有人覬覦二殿下。
蘇秋延不得不提醒他了:“曲安城主,肯定不知道青州有龍。”
這位城主,隻是某一天心神不寧,然後卜算了一卦,卦象顯示的方向是青州,所以他派出了探子想要來打聽是什麼情況。
如果沒什麼情況,依著這位城主的性格,隻會按兵不動。
真殺了他,反倒會引起一場風波。
“把那個金丹修士放回去吧。”蘇秋延道,“這件事就拜托周大哥了。”
和曲安城主周旋,他做不到,秦越做不到,應祁也做不到,就隻有拜托周海了。
既要震懾曲安,又不能讓曲安太過忌憚,這就是最困難的地方。
但是這對周海來說並不算什麼:“交給我吧。”
蘇秋延點頭,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兩條殺心四溢的龍,要怎麼讓他們明白,目前曲安城主真的沒打他們的主意呢。
說服是說服不了的,因為在這兩條龍的心裡,除了蘇秋延之外,其他人都對他們心存不軌。
不過應祁還是接受了蘇秋延不讓他動手的理由,他道:“蘇城主有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