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姐後來也成親了。
男人此生的白月光,就這樣,隻留一抹哀傷遺憾,是顧錚拆散分解了他們那一對活鴛鴦,讓兩個有情有義的男女從此隔河相望,再無可能。
這樣的恨,該有多深多痛啊!
……
顧錚絲毫沒聞到蒸鍋裡,水被燒乾的糊味兒。
她又想想,這人呐,也真是可笑,所謂憶苦思甜,苦的時候呢,憧憬著過好日子,出人頭地、做上人之人;可出人頭地後,現在,他已是集天下所有人都渴望而不得的榮耀,權勢,地位,富貴於一身……他呢,偏又卻回憶著苦。
這每日裡準時準卯到她這兒店裡買糕點,說什麼喜歡這新鮮出籠的糕點味兒,實則,可能跑遍整個京城繁華地、甚至禦膳房,都是做不出她這樣的糕點吧?
……
這些糕點裡,蘊藏著他的過去,他的恥辱,他曾經所受到的種種生活磨難與痛楚……
可不是情懷又是什麼?
京都保和堂隸屬於皇家所設醫館,階層貴賤劃分何等明顯,那個藥丸子,她想買嗎?
對不起,除了他如今這樣的權勢滔天皇子王爺身份,彆人想要弄一瓶子簡直是難如登天。
這才叫打臉!
他的這一耳刮子打下來,利利落落打到人臉上,疼!果真是疼極!
——
漸漸地到了陽春三月,滿城裡桃花灼灼開欲燃。
舉城裡翠樓畫閣,屋宇雄壯,仿佛不受絲毫戰亂影響,仍然是個金翠耀目的太平盛世。
柳陌花衢間新聲巧笑,熙熙攘攘的大街,人群來回穿梭如鯽,按管調弦散落於各個茶坊酒肆。
……
周牧禹也連續有好幾天沒到她這店裡來了。
聽說,皇家有一場聲勢浩蕩的春狩,皇帝趙巽率領著一乾兒臣們去圍場打獵,紮營帳,各種興師動眾。是的,天家姓趙,現在的周牧禹,應該叫做趙牧禹。那天,京都內城的東南界巷一片沸騰歡呼,老百姓把整個街巷都圍得水泄不通,萬顆人頭攢動。他們看見皇帝坐在一頂大金輦上。那金輦,圓蓋方軫,高一丈五尺;珠簾黃緞垂幨的幔子層層垂下,看不見裡麵老皇帝的龍顏,卻有幾個身穿繡蟒王服、頭戴玉冠的皇子們騎著高大駿馬在左右侍駕。
顧錚自然也是去了,本來是不想去的,卻因為給一家酒樓送點心,她站在那酒樓的陽台上,酒樓老板女兒指著其中一看起來最最俊朗的皇子說,“娘,我聽說那七皇子是聖上從民間認來的,你看,他長得多俊朗!多雅致!這些皇子們裡麵,就數他最是看著氣度不凡、一臉的清傲出塵,目不斜視,將其他的幾個都給比了下去……真沒想到,一個民間出來的皇子,居然如此氣派!怪不得這陛下很寵他、也很器重他呢!”
那酒樓老板娘道:“我可還聽說,皇帝有意要給他指婚,是陳國公府的嫡長千金,然而不知為什麼,聖尊禦前,卻被他當場拒絕了!”
“……”
那女兒一驚:“拒絕了?天呐!這陳國公府的小姐,可是咱們京裡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兒啊!還是個大才女!那四皇子裕王求娶了多次,都沒有成功,有人還說,這陳國公府的小姐搞不好是想當太子妃的……他都不要?!竟給拒絕了?!”
顧錚聽了一會兒,表情淡淡地,也沒什麼感想,也沒什麼情緒,仿佛在聽人講述著一個與她毫不相乾的陌生人故事。
她把手上的一盒子糕點遞給那酒樓老板:“……這是你們訂的海棠酥。”
轉身便離開了,蹬蹬蹬下樓去。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所有的眼睛都被那皇家儀隊排場吸引得挪不開眼。
……
一天夜裡,她要收拾鋪子準備打烊了,店鋪所有幫忙的夥計也已急慌慌離開了,她準備取鑰匙鎖門,正要離開店鋪回四合院去。
忽然,一陣馬蹄噠噠聲,踏著春夜月色越來越近。
顧錚也沒個留神注意,接著,馬蹄聲一停,有人下馬時擦動的衣服袍角發出窸窣音響。
她剛一轉身,抬頭,手中的鑰匙,叮地掉在了地。“你……”
她微微有些驚。
男人穿著家常的暗紅錦袍蟒服,一步步,朝她走來。
清澈乾淨的瞳仁裡,有隱隱的紅血絲,有頹廢,也有消沉疲憊,整個口鼻呼吸,浮動著濃濃的酒氣味。
顧錚微微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我……”
他喉結上下滾滾,看著她,眼睛裡還是那種頹廢消沉疲憊。“忽然就想在你這裡坐坐,可不可以?你不關門,陪陪我?”
問得很紳士,那霸道的口吻卻不容拒絕反駁。
顧錚莫名眨了眨眼,還沒回神,男人腳步微微一個踉蹌,已經走進了她店裡。
東倒西歪,看來是真的醉得不清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