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忽然站起身來。
關承宣趕緊應聲。“伯父……”
“那天,咱們夜裡在這裡下棋,下了好久,你的那些話,我都聽著的,你是真心的是不是?”
顧錚一愣,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關承宣道:“是!晚輩對伯父說的那些話,一直都是作數的,從不會撒話,若有半句虛假,天打雷劈……”
顧老爺半晌深籲了一氣,“好!那很好!”
他像是沉澱了半天,道:“明天,你能不能早點過來,陪我去這傻丫頭的店裡一趟……這周牧禹,不是每日裡來她鋪子裡買糕點嗎?我這個遭老頭子,不要你幫我什麼,就陪我順路一道,將這藥,還給那畜生白狼眼……”
關承宣和顧錚相視一眼。顧錚心覺納悶。原來,她這老爹什麼都知道了,不僅知道了這藥是周牧禹弄的,還知道每天早晨準時準卯、基本都要來店裡買糕……她也懶得去解釋,人家不過是順路買這裡的糕餅而已,沒其他意思……忽而又感覺很納悶,這老爺子,又是怎麼知道的?他天天把自己關屋子不是麼?
關承宣表情複雜,半晌,方輕輕點頭,道:“——好,伯父,我明天早早就快馬過來,陪你。”
——
這夜,注定是個複雜難以理清思緒的夜。
顧老爺把自己始終關在房間裡,坐在椅子上沉默著,不吃不喝,怎麼也不理人、不說話。關承宣已經離開了。顧錚不知如何和父親說話,吃了飯,便給女兒苗苗洗澡。往常裡,這小丫頭每次洗澡,都喜歡在澡盆裡耍水、要顧錚陪她嬉鬨,如今,黑溜溜、像葡萄似的烏黑的眼睛卻安安靜靜,一會看看顧錚的臉,一會兒又去看看她姥爺顧劍舟所在房間。
顧老太爺咳嗽聲時不時傳來,越咳越喘不上氣力的感覺。
萱草出來苦著臉說:“怎麼辦啊小姐?老爺吃慣了這藥,現在也沒其他的法子對付,他那麼固執,聽說是晉王給的藥,怎麼也不肯服了,還讓奴婢滾,我擔心,擔心……”
顧錚一邊給女兒擦頭發,一邊疲憊地歎氣:“罷了,罷了,管不了他就不管了!這人呐,上了歲數會越活越小,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苗苗這時揚起白玉般小臉問:“娘親,娘親,姥爺又犯病了,他不吃藥,會不會死啊?”
顧錚啐:“彆亂說!”
便給苗苗套好了小睡裙紗衣,抱倒裡屋床上。
萱草歎著氣,無法,隻得走了。
顧錚木訥訥地想著心事,哄女兒睡覺。
小女娃兒瞌睡也來了,眼皮半睜半合,重重打了個嗬欠。“白眼狼,白眼狼,我爹爹是個白眼狼變的……我不要白狼眼當爹爹,我要關叔叔,我要關叔叔……”
顧錚身子猛地一顫,一下就變得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第二天,顧老太爺強撐著有病之身,果真早早地就吩咐萱草來服侍更衣。
顧錚眼皮突跳,她佇立在窗前,一陣馬蹄嘚嘚的聲音,關承宣穿得周吳鄭王,果真還來了個大早。
她看著窗外不停搖頭:我的娘,這兩個男人,好像真要去找人大乾一場似的……
他們這副回霜收電、口沸目赤模樣,未免也……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未準兒,一會兒那周牧禹見了,還以為這是兩發羊癲瘋的精神病……
不行,得趕緊阻止去,要不然……這也太丟人了!!
哎,有些事情越是在意,就越是放不下……所以又何必呢?
顧錚一臉苦笑,鬱悶不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