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彷徨(1 / 2)

剪刀,紗布,塗抹傷口的藥……雜七雜八擺滿了一桌。

東廂房內,一室寧靜。顧崢手顫顫地,給男人處理著胸前的傷。傷不深,也並不在心房位置,索性隻是劍尖進了些許,但流了大股大股的血,染紅了衣襟,足以嚇得人魂飛膽碎,也足以給顧崢安置一個謀殺親夫、謀害皇室的罪名。“嬌嬌……”

周牧禹閉目,額上有大顆冷汗,看得出,是在強忍身上傷口的痛,尤其是,強忍心底的那抹痛楚悲涼。“你真的想置我於死地嗎?你厭惡我竟已到了這份田地!”

顧崢淚眼婆娑,她嘴唇哆嗦著,臉蒼白無比,張嘴欲言,分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說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真不是故意的!

周牧禹輕轉過身,一陣失笑,又去輕握她的柔夷:“好了,彆哭!既然有膽量動手,就不要認慫!你這個樣子,我看不上!”

顧崢手越發顫抖起來。

“為什麼再不刺深一點兒?”他又問道:“既然真要置我於死地,就要做得乾淨利落,你這樣又算怎麼一回事?”

顧崢給他處理傷口的手一頓。“你不要說了行嗎!”她冷冷道。

一種惶恐撲麵而來,男人的眉眼俊逸柔和,這讓她感到恐懼害怕……她又在害怕什麼?恐懼什麼?

“嬌嬌!”

周牧禹又道,用最最溫柔淳厚的男性嗓音,輕輕伸手去擦拭臉頰上的盈盈粉淚,“不要告訴我母親,誰都不要說……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

顧崢一怔:“為什麼?”她既乾了,還不怕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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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夏,天氣越發悶熱焦灼了。顧崢給男人的那一劍,雖不深,到底捅了個口子。又流那麼多血,染紅了衣襟,血的腥味兒隱隱飄散在屋子。顧崢也是用自己往常家裡珍藏的一些損傷藥給他小心塗抹,再用紗布輕輕給他纏裹著。男人赤露著上半身,她的手拿著長長的白紗布穿過男人的腋下又在胸前給他纏住,一圈又一圈。周牧禹道,這衣服也是不能穿了,便麻煩她去他隔壁的西廂房拿兩件來換,並再三囑咐,千萬不要告訴他娘周氏。

顧崢便去了,周氏問:“禹兒要換衣服?這青白天日的……真是奇了,怎麼他不回來換?”

顧崢臉緋紅。周氏一瞬間便腦補,明白過來,八成是小兩口和好了,方才準在顧崢廂房乾那種事兒,喜歡得什麼似的,趕緊打開箱籠,一件一件給顧崢挑:“去吧,你把這件拿給他換!以後啊,不用那麼麻煩了,你兩住一房裡多好多省事兒,他要喜歡住你那兒,這箱子也是可以順便搬走了……”

顧崢臉越發紅得像蝦米。她對周氏感到一萬分的抱歉。“娘,其實我是……”

好幾次想說,終沒那個勇氣。周牧禹顧慮得也許是對的,婆媳關係再好,那是建立在自己這兒媳對他兒子忠誠貼心之上,若是真知道她的兒子剛才命懸一線,差點就葬送在自己手上了,還會如此嗎?……她感到一陣膽寒,背皮發麻起雞栗子。

而最最讓顧崢愧疚難堪、過意不去、心情驟然變得十分複雜的是,這廂,她將衣服幫周牧禹換好了,兩人正齊齊走出房門步下階沿,周氏笑嘻嘻招呼兒子:“來!牧禹,幫老娘扯一桶水去,今天晚上給你們倆做麻油雞吃……”

顧崢和周牧禹相視一眼,張嘴,剛想說:“你彆——”

男人卻已經挽起了袖子,虛躬著身子,笑道:“好啊,我幫你扯!”

徑直走到那井水邊,將水桶往井裡一投,然後拉起繩子,吃力而艱難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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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崢從這一刻起,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站定在那裡,像個木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上前一步不是,停在原地不動也不是……那抹恐懼,害怕,像陰影再一次襲上頭頂。昔日的曾經種種,對這個男人的迷戀、所消耗的整個青春熱忱……統統撲麵而來。

男人還在拉著繩子扯井水,他胸口上的那傷此刻有多痛,會不會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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