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鴻看到她過來,腦子才清醒了一些,手也狠狠垂下。
沈蘭偏要抓著他的痛處,死死的踩,看到他痛不欲生,自己才能開心些。
這麼多年了,她受夠了章鴻,也受了太多的氣!
“你有本事就去告訴皇上,蕭奕謹不是他的兒子!”
章鴻氣不過,隻罵了句:“蠢貨!瞞是能瞞住的嗎?”
“章鴻,你才是蠢貨,你知不知道奕謹是什麼身份?”
眾人全將目光放到了沈蘭身上,不明白沈蘭的意思。
蕭奕謹不是沈家的老夫人,惦念沈蘭失了孩子,這才把他送到了沈蘭的身邊,權做養子的嗎?
沈蘭淒厲的喊:“我為了他能得個名正言順,親手……親手送走了兒子。他是我用骨血保下來的,我斷不能讓旁人害了他!”
屋子裡的人全都震驚的望向了沈蘭,一時之間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骨血保下來的?
“你說,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章鴻問她的聲音都在顫抖,沈蘭愛子如命,絕不會為了尋常人這麼做。
沈蘭已不知哭了多久,眼中帶上了譏諷,開始把當年的事情一並道出——
沈家乃是幾百年的大家族,攀枝錯雜,其人脈極廣。
這樣的大家族,一般都會被君王忌憚。然而沈家最懂審時度勢,前朝恩典,她們從未受到過波及。
沈蘭如今快滿四十,在她五歲時,曾跟著祖父在宮裡住過一段時日。
前朝宸帝將詔書和帝令交給沈家的時候,沈蘭親眼看著。
祖父常說,宸帝有大才,可憑他一人之力,已無力為天了。
當初宸帝的禁軍拚死將五歲的太子送出,也算保全了他最後一點血脈。然而太子在離開時受了傷,導致接下來十幾年都臥病在床,留下一個子嗣後,便撒手人寰。
就算沈家有意助他,太子身體虛弱得厲害,如何能擔起大任?
他們隻能火焦火辣的看著,直到……蕭奕謹的出生。
沈蘭的二兒子章士傑生下來便體弱多病,大夫也說不容易養大。
沈蘭封了大夫的口,回沈家娘家時,憂心的同沈夫人提起此事時,沈夫人卻朝她一拜。
這是自己的娘,卻鄭重的同她拜了下去。
沈蘭一時惶然:“娘,到底怎麼了?你快起來!”
沈夫人望著大女兒,見她消瘦,便知照顧嬰孩辛苦。
夫君派她來說,可沈夫人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蘭兒……”
“娘,你有事直說吧。”
沈夫人手心都是汗,想了多少次也無法要求沈蘭那麼做。
她開始說起些旁的:“你知道,這些年來那位隱姓埋名,為的就是能東山再起。”
“那位不是生著病?娘這麼鄭重……莫不是那位的病好了?”沈蘭格外高興,“這可是好事啊!”
沈夫人眼眶微紅:“不……那位西去了。”
沈蘭腦子嗡了一聲。
若是那位真的死了,沈家辜負了宸帝的囑托,那存放在沈家的詔書和帝令該怎麼辦?
幼時她住在宮裡,沈蘭還依稀記得宸帝的麵容。
他鄭重再三的把東西交給了祖父,還把太子秘密送了出去。
而沈家也一直為那位籌謀的,那位都死了,沈家的籌謀……可算作了空話。
那位猶如自己的兄長那樣,沈蘭心中悲戚。
“他雖死,卻留下了一孩兒。”
沈蘭這才露出了笑容:“孩兒?這不是極好嗎!”
“你父親在想,決不能讓他和那位一樣,隱姓埋名,沒個正當名分,就這麼碌碌無為一輩子。”
“那怎麼辦?”
“蘭兒,章家打下江山,深得皇上信賴。功成身退後,他們家又懂得藏拙,殊知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沈夫人的神色,沈蘭才明白她是想做什麼。
沈蘭朝後倒退了一步:“不,這絕對不可以!”
她飛快的離開了沈家,夜晚下了瓢潑大雨,外麵的梨樹被風吹雨打,梨花落了滿地都是,早上醒來時樹乾都斷開了。
沈蘭一夜都睡得不安穩,心裡直發虛。
丫環臉色蒼白的進來稟告:“夫人,大事不好了,昨夜大雨,二公子晚上著了涼……”
“什麼?還不去請大夫!”
“照顧二公子的奶娘昨晚睡著了,二公子已燒了許久,現下大夫已經到了。”丫環的聲音裡還微微發顫。
沈蘭呼吸紊亂,連忙去到了章士傑的屋子裡去。
大夫雖然把了脈,也好生開了藥,卻直直的搖頭歎氣。
見沈蘭趕來,大夫才朝她行了一禮:“夫人。”
“旁的無需多說,快說說我兒如何了?”
“耽擱得這般久,二公子本就身體孱弱,養好的幾率已經不大了。”
沈蘭臉色變得慘白,卻仍然不想放棄。
她打死了照顧不周的奶娘,反倒日日陪在章士傑的身側。可越是如此,她就能看到自己兒子受了多少的罪。
小小年紀,整日這樣痛苦。
沈蘭精心照顧,仍抵不住那孩子生命脆弱。
大夫每每來,總是一直歎氣。
沒幾日後,那孩子死了。
沈蘭卻一直沒把他們交換,整日整日的做著噩夢,越發心神不寧了起來。
這一天,章鴻的差事完了,卻抱回來一個孩子,要當做她們的養子。
沈蘭才驚覺自己的可笑,與其養章鴻的外室子,倒不如養那個孩子,反正都是頂了她兒子的身份活,憑什麼要把便宜讓給這個外室子?
她偷偷吩咐奶娘把孩子扔到河裡,自己再瞧瞧派人去了沈家,如此偷龍轉鳳,章鴻竟因為傷心過度而沒察覺。
沈蘭是知道蕭奕謹的身份的,所以在蕭奕謹假死時,沈蘭的反應才會那麼激烈。
她將蕭奕謹的命看得極重,對於她來說,這不僅僅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孩子,還是前朝唯一的血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