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燃自蘇醒之後，還沒聽過廉臻的消息。
無論是日夜照顧他的蕭沛，還是聒噪不停的明德正，都沒有主動提起過廉臻的事。
因此厲燃想著，那人大約是死了。
廉臻固然可悲，但他闖下大禍。星主府那場暴亂，有無辜的平民喪命，廉臻百死難辭其咎。
“他還活著？”厲燃問。
蕭沛答：“在人前，是已經死了。當年暴亂之後，褚上將派了軍犬搜捕，大哥也帶特遣隊的士兵加入。當天晚上，大哥利用遊戲ID的信號線把他找到了。那時候廉臻已經遣散了身邊所有的人，正打算去死。”
厲燃：“對，我記得他身邊是跟著朱盟，遊戲賬號就是朱盟的吧。他是想帶著朱盟一起死嗎？”
“朱盟被他放下了車。廉臻自己控製車子，想連人帶車開進水庫，被大哥帶的人及時拉了回來。那地方偏僻，沒有彆人，大哥想給他一條活路，就把他拽了出來。車子被開到水庫裡，偽造了他的假死。”
厲燃：“難怪你在醫院沒有提過他，原來是怕隔牆有耳。”
“畢竟救了一個罪犯，越少人知道越好。”蕭沛說。
“大哥把他安置在哪？”
“不是大哥安置的，是朱盟收留了他。”
厲燃聞言，靜默片刻，說：“朱盟後來都知道了？”
蕭沛：“總要知道的，事情鬨那麼大，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這小子純良到骨子裡，還願意跟廉臻做朋友。”
許霖：“哼，他那就是傻。養個殺人犯在手裡……”
厲燃：“你有意見怎麼不去抓他？”
許霖老臉一黑：“哼，我就是懶得寫報告。”
廉臻還活著，這件事牽扯了太多人，要是許霖真的出手抓人，難免把蕭江、蕭沛他們都牽扯進來。
而且，廉臻現在的樣子……哎。
許霖還記得，他跟蕭沛和厲燃一起去第九星區查案的時候，廉臻手握一方勢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何等的囂張狂妄。
許霖曾經發誓一定要把這個惡貫滿盈的人親手銬上，可是後來隨著對黑市越挖越深的調查，許霖的這個念頭有了一點動搖。
黑市並不是傳言中的無惡不作，實際上廉臻把控下的黑市還算有原則，他們隻對大奸大惡的人心狠手辣，但對本地的居民卻十分袒護。
第九星區的人聽說要取締黑市，還差點引發了動亂，現在那個爛攤子還沒人接手呢。
再後來，他在星主府目睹了廉臻崩潰的經過，遭受過如此非人的折磨，他會變成那樣，似乎也……有情可原。
許霖最近在書裡讀到一句話，大抵的意思就是——人因為理解而有了寬容。
許霖理解了廉臻的處境，所以對他有惻隱之心。但這種惻隱之心跟他的職責相反，因此他內心備受煎熬。
在把人抓走和任由其自生自滅的兩個方案中，許霖左右為難，不知不覺就拖到了現在。
厲燃蘇醒的消息不脛而走，廉臻知道後，主動要求見麵。因此許霖便主動過來帶路，大約他也隱隱期盼著一場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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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七拐八繞，儘可能避開街上人的眼線之後，終於來到一處莊園。
莊園依山傍水，主建築群隱藏在林木之中，隱蔽性極好。厲燃看著從林間探出來紅色房頂尖，說：“這是朱盟家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