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腔”像是懸掛在天幕中的一隻眼睛, 被滿滿的“淚水”撐到最大, 也因為疲勞而緩緩閉合。那“淚珠”一顆顆滾落在人間,夾雜著長嘯與嘶吼,充盈著劍氣和刀光。
猶如神靈對世人的懲罰,讓煉獄焚燒人間;好似英雄對蒼生的救贖,用聖光覆滅罪孽。
冰雪落滿了蒼原,怪物戰得聲嘶力竭。他們隻是無意中闖入另一方世界的少年, 於無窮的震撼中茫然一片。
這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也是他們從未相信過的怪談。可當麵具怪物接二連三地出現,被渺小的人類斬成飛灰, 他們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看見了什麼?!
無聲無息,僵在原地。室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而外界的戰鬥瞬息萬變, 在電光石火的交鋒中緩緩落下了帷幕。
足足三十來隻“基力安”級彆的大虛, 被葉久澤和冬獅郎徹底斬殺乾淨。“黑腔”在時空的擠壓中慢慢關閉,即使隔著千米高空, 他們也能聽見“基力安”們不甘心的嘶吼。
那密密麻麻,殺不儘的大虛……
葉久澤和冬獅郎並肩而立, 在他們身後,是佇立在風雪中靜默的君麻呂。
“大人……”
葉久澤衝他搖了搖頭,從【背包】裡掏出一張厚實的熊皮, 裹在這孩子單薄的身上。
在冬獅郎創造的冰天雪地中戰鬥, 氣溫低得他都有些吃不消, 更何況是君麻呂呢?這孩子一身白骨,戰鬥時必然爆衫,袒胸露腹地立於嚴寒中,感冒了咋辦?
見君麻呂蒼白的臉色恢複了紅潤,葉久澤再度將視線轉向高空,警惕地掃視了一遍。
三人融入了濃稠的夜色中,而刀劍的嗡鳴聲久久不絕,如同吹響了勝利的號角,為這場戰鬥畫上了句號。
“那是‘黑腔’。”冬獅郎將斬魄刀收回刀鞘,抬袖解除了冰輪丸生成的雪國,“黑腔,即為‘虛圈’通往人類現世或屍魂界的腔道。”
“沒有固定形式,沒有固定地點,沒有固定時間……它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冬獅郎繼續道,“一旦開啟,就是大虛降臨人間的時候。”
百米之內,皚皚白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有靈力凝成的狂風卷起冰晶,將鋪滿天地的冰雪都收斂了起來。
“現在,你也明白了,它們不是善茬,而是比惡靈更可怕的東西。”
“今夜,如果阻止失敗……它們會像野獸一樣四處覓食,把現世當作廚房,將擁有靈力的生魂吃得一乾二淨。”
“你以後要麵對的,就是這種怪物。”
葉久澤嗑著藥,補了藍回了血,待千重冰雪褪去,他快要凍僵的腳才終於落了地。
原地蹦跳了會兒回回暖,葉久澤哈了幾口白氣搓手,頷首:“我知道,也有心理準備。無論遇到什麼虛都不是事兒,我就一個問題……”
“嗯?”
“那個……打怪之後的工資是日結還是月結?”葉久澤滿腦子都是還債,已經被生活剝下了所有的尊嚴,“是現金還是刷卡?”
冬獅郎:……
頓了頓,他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日結,刷卡。”
葉久澤眼睛亮了起來。
“屍魂界和現世的聯係其實很緊密,有一部分人員專門處理現世的經濟問題。”
說著,冬獅郎掏出了一張漆黑的卡片,嵌入了葉久澤薄薄的“賣身契”中。卡片剪裁合度,恰恰扣入了“賣身契”的空白處。
忽地,“賣身契”一寸寸縮小,緊緊地包裹住黑卡,一點點化作了黑卡上的銀色紋路,勾勒出一把斬魄刀的形狀。
“這是十二番隊發明的東西。”冬獅郎將黑卡遞給葉久澤,“是你專屬的……額,工資卡。”
“具備人類的工資卡一切的功能,也有計數的便利。”
“計數?”
“每殺死一隻虛,它都會根據虛的靈壓波動來判斷對方的等級,給你計算功績。”冬獅郎指著卡,“工資絕不拖欠,你可以放心。”
葉久澤捧著卡正稀奇,卻聽冬獅郎強調道:“記住,不要因為好奇而靠近十二番隊,他們是一群科研怪人。”
“如果你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你可能逃不過他們的探究。”
“所以,即使你身負強悍的武力,也不要貿然去挑戰‘亞丘卡斯’和‘瓦史托德’級彆的大虛。”
“挑戰失敗,你死在大虛手中;挑戰成功,你死在實驗室裡。”
想到葉久澤的情況,冬獅郎歎了口氣:“十二番隊的隊長涅繭利,是個科學怪人,被他盯上的話……嘛,我不希望在十二番隊的實驗室裡看見你的屍體。”
對方說的話,葉久澤基本都應了下來。從黑卡的使用到取現,從屍魂界的規矩到同伴互助,從“護庭十三隊”到“虛圈”……
他能理解冬獅郎的擔憂。
直到,身後不遠處的裡屋內,傳來了一些響動。君麻呂、葉久澤和冬獅郎不約而同地回首,就看見了一扇打開的窗戶,以及窗戶旁擠滿的腦袋。
雙方目光交接的刹那,距離窗口最近的忍足侑士忽然一笑,急中生智地說道:“十分抱歉,我們開錯窗戶通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