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大天狗幾乎想都沒想,立馬飛去了京都,那個留有付喪神最後一絲氣息的地方。
然而,他幾乎掀翻了京都的每一個角落,中途甚至單槍匹馬地闖入了陰陽寮,而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確認對方的消失罷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那些被壓抑著的驚惶無助、擔憂憤怒,終於全部爆發了出來,如同刹那燎原的狂炎,把他的理智都焚燒殆儘了。
即便是陰陽師勢力最為強大的京都,也完全無法承受,一個大妖怪近乎自毀似的暴走!
全不在意自己是否受傷,全不在意攻擊是否有效,甚至根本就看不到晃蕩在眼前的敵對目標。
——此時此刻的大妖怪,似乎隻是在發泄,隻是為了讓自己不去回想,他到底失去了什麼。
“大天狗,冷靜下來!”
彼時,立於眾陰陽師之前的安倍晴明,一臉肅穆地掐起了咒印。
這位從來都笑眯眯的大陰陽師,第一次露出了堪稱淩厲的神色:“你忘記這裡是哪裡了嗎!這裡可是京都,是今劍誕生的地方!”
本能地捕捉到了那個名字,原本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大妖怪,驀地停下了動作。
大天狗收攏雙翼,懸浮在空中。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陰陽師。
那雙曾經澄如淨空的眸子,此刻卻分明翻攪著幽邃的漩渦。極致危險,冰冷透骨。
但安倍晴明見此,卻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能夠聽進他的話就好,至少證明還有搶救的機會。
不過這片刻的放鬆,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安倍晴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猜的沒有錯,果然是今劍出事了。
原本看到大天狗這幅模樣,安倍晴明就有了一點猜測。
在剛剛那試探性的話語後,大天狗的反應無疑證明了他的想法。
身為此世最為著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自然清楚地知道“半身”對於妖怪的意義。
也正因為知道,所以才覺得更加糟糕——糟糕透頂!
安倍晴明頭痛地皺起了眉頭,還沒想好要怎麼繼續從對方那裡套話,以了解情況。
那隻下一刻,立於空中的大妖,已經自顧自地開口了——
“我找不到他了。”
有彆於數分鐘前的瘋狂,此刻的大妖怪平靜得異常。
他像是封閉了自己全部外泄的情感,格外安靜地重複道:“我找不到他了。”
安倍晴明:“……”
有點方。
心中的不安幾乎快要達到頂峰了,安倍晴明立時出聲道:“京都裡沒有,不代表彆的地方沒有。”
“你錯了。”
大天狗冷冷地望著他,眼底毫無溫度:“我能感覺得到,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安倍晴明:……不愧是半身,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大概是當局者迷。
大天狗對於今劍有著堪稱過分的保護欲,以致於在大天狗的眼裡,自家的半身永遠都是一個需要保護的脆弱存在。但是,親自見證了今劍誕生的安倍晴明,則清楚地知道,付喪神的實力足以使他立於此界頂端,能夠欺負他的人怕是夢裡都不存在的。
因此,所謂的“不在這個世界”,絕對不該是大天狗所認為的“死去或抹消”,反而應該就是最單純的字麵意思。
“難道說……是前往彆的世界了嗎。”
安倍晴明琢磨著各種可能,以期能夠尋找到最有說服力的那一種,把大天狗安撫下來。
然而,還沒等他理順自己的頭緒,就忽然察覺到——
風向變了。
如果說,剛剛的風還是狂亂交錯的,那麼現在,所有的風,都源源不斷地吹往了同一個方向。
而跟著風一同變化的,是大天狗的表情。
——究竟該如何形容呢?
安倍晴明望著大妖怪的神色,忽然就失卻了語言表達的能力。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世人所謂的浴火重生,大抵就是這樣吧。
大天狗的周身環繞著數不儘的風。
那些風,歡欣鼓舞地躍動在他的指尖、牽引起他的衣角、推搡著他的後背……它們想帶他去一個地方。
背生雙翼的大妖怪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他順從地跟隨著這些風,一路飛行——
比風更快。
因為怕有不識趣的家夥會過來礙事,所以乾脆以最窮凶極惡的姿態,恐嚇走了所有可能威脅到那個人的存在。
而在奔波了這麼久、經曆了這麼多以後,他也不過是站在終點的小湖邊,望著眼前的這個人,平靜而繾綣地說一句——
“你回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