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狗, 橫行於平安京時代的大妖, 立於萬妖之上的傳說級存在——
現在正處於懵逼狀態。
一直以來的風輕雲淡已經無法維持,大天狗微微睜大了眸子,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錯愕來。
——這份力量,難道說……
不遠處的短刀爆發出了潛藏的力量。
對於自己新長出來的翅膀,小小的孩子既新奇又得意地笑了起來。即便因為尚且還不熟悉如何飛行, 而中途蹣跚晃動了一下,也全不在意。
短刀兀自懸浮在低空,肆無忌憚地轉悠飄飛,甚是樂在其中。
然而, 大天狗已經無法淡定地沉默下去了。
“你究竟是誰?”
同樣背生雙翼的大妖怪, 已然沉下了那雙青空似的眸子,刻意壓低的嗓音顯得危險莫測。
他的話似乎終於喚回了短刀的注意力。
銀發緋瞳的孩子停下了玩鬨的動作, 麵無表情地懸浮在空中,望著大妖怪的目光竟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隨後,他也不管大天狗的反應, 而是直接在空中拍著翅膀轉身,看向了不遠處的今劍。
幾乎是在望見付喪神的那一秒, 短刀便轉眼變臉, 分毫沒了剛才麵對大天狗的冷然。
“今劍!”
短刀撲扇著身後的小翅膀,炮彈似的衝進了付喪神的懷裡,抱住對方不撒手了:“今劍, 今劍!我,我最喜歡你啦!全世界最喜歡!”
——無論如何都想要說出這句話。
汨汨的熱血隨著心臟的跳動而鼓噪著, 這份情感來得突兀又激烈,亦或者,是隨著力量的爆發而倍數增長,終於變得無法忍耐起來了。
就如他身後破出的雙翼一樣,脫胎換骨,無可阻擋。
小小的孩子撒嬌似的悶頭埋在付喪神的懷裡,背後的翅膀忍不住地撲騰著,仿佛在宣泄著什麼。
今劍並沒有推開對方。
在所有人都對這一發展感到懵逼的時候,今劍隻是神色如常地掃過短刀的雙翼,然後意味不明地啟唇道:“天狗嗎。”
“嗨嗨!”
短刀仰起頭,歡喜地蹭了蹭付喪神垂落胸前的長發:“不是一般的天狗,是小天狗喲!”
妖界有鴉天狗,大天狗,獨獨沒有小天狗。
所以,這究竟隻是單純的自稱,還是說……
今劍垂眸凝視了短刀片刻,隨後倏爾抬頭,望向了不遠處的大妖怪,挑眉道:“你的後嗣?”
妖怪對於自己的血脈有著獨特的感應方式,撇開大天狗明顯不大正常的表現,光是大天狗和小天狗這個名字……
就足夠惹人懷疑了。
——隻不過,兩者的種族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才,才不是!”
大天狗的雙翼突然張開,隱隱有了炸毛的趨勢:“我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啊……孩,孩子什麼的……孩子……”
說到後麵,聲音不知為何忽然小了下去,隨後羽翼砰地一聲炸開。
大天狗頂著自己滿天亂飛的毛,悄咪咪地用餘光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付喪神,誰知正好對上自家半身微微眯起的眸子。
銀發金眸的付喪神正好以整暇地凝視著他。
大天狗匆匆彆開臉,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後,便沉默了下來。
直到一會兒後,他才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把視線再度落到了短刀身上。
短刀這會兒仍舊賴在今劍的身上,仿佛除了自己手裡抓住的這個付喪神外,其他事物都不存在一樣。
先不提這無視又囂張的態度,光是短刀的行為,就足夠讓大天狗感到極端不愉了。
不過……
大天狗這次卻難得沒有出手,望著短刀的目光複雜且微妙:“他並不是我的後嗣,但是——”
“他的身上,確實流著我的血。”
那從最初見麵時,便若隱若現的感應,正是來自這一點。
咒術也好,契約也好,結緣也好……妖怪的血不管是對彆人,還是對自己,都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也正因為如此,對於與自己同源的存在,妖怪的感知遠比人類敏銳得多。
而大天狗之所以確認短刀不是自己的後嗣,是因為如果是後嗣,那麼短刀的身上應該流淌著兩方的血。
但是現在——
短刀體內的血源,純粹得不含任何雜質,分明隻來自大天狗一人。
可以說,若是單憑血來判斷的話,幾乎無法分辨出短刀和大天狗的區彆。
大天狗想到了今劍之前說的,這群付喪神都是誕生於未來。
對於他這種級彆的大妖怪而言,穿越時間雖然少見,但還不至於無法接受。
真正讓他感到詫異,甚至震驚的是——
未來的他,究竟為什麼會打造一振這樣的刀劍。
無數個念頭轉過腦海,到了最後,大天狗不過是沉默地斂下了眸子,狀似淡淡地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振短刀在鍛造的時候,應該汲取了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