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顧流霜和魏景曜在國公府剩下三人擔憂的目光中離開了鎮國公府。
馬車很穩, 還有小小的熏爐散發著熱量, 顧流霜趴在魏景曜懷裡, 漸漸睡了過去。
“……目前的你根本無法應對那些顧家人,他們有多麼不要臉你又不是沒見過?”
這是個壓低的聲音,那聲音裡蘊含著無儘的陰冷。
“…可我…我…我想陪著娘子。”
魏景曜臉上的邪笑變為茫然無措,他附在顧流霜耳朵上的手用了些力,怕她突然醒過來。
顧流霜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麵容安詳。
“……如果你想讓娘子受委屈,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沉默片刻,那陰冷的男聲嘲諷道, 魏景曜立刻慌了, 他抿抿唇,偷偷親了親懷裡人的額頭,將身體讓了出來。
“那你要保護好她,娘子受了傷我也很難受……”
“嗯。”
怕小傻子又把身體搶回去,魏景晅隨意敷衍他一句, 抱緊了懷裡的女子。
魏景曜不說話了, 呆呆地看著顧流霜的側臉。
他其實不傻,隻是心智一直停留在八歲, 所以很多事情無法理解。但是他喜歡娘子, 他知道,魏景晅也知道。
娘子,娘子……白色的靈魂越來越亮, 襯得那個黑色的靈魂越來越暗。
感受著胸膛中劇烈的心跳聲,魏景晅皺眉“嘖”了一聲:“你想吵醒她?”
心跳漸漸恢複正常,魏景晅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沒想到小傻子還挺聰明。
魏景晅吻了吻懷中女子的唇,滿足地閉上眼睛。
其實他存在很久了,大概是小傻子八歲那年便出現了。但他一直沒有出來,隻是在黑暗中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一日小傻子不正常的心跳讓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然後他看到了身側的顧流霜,也聽到了他和小傻子同步的心跳。
啊,真狼狽……
那個紅色無眠的夜晚結束,第二天的光照進來的時候,魏景晅為自己起了個名字——
晅,光明,美好。
她就是他的光明,也是他的美好。
至於魏景曜,看在兩人都是同一人的份上,他可以勉強容忍這個傻不愣登的蠢東西…但是一直纏著娘子的魏景明,真是礙眼。
“二弟很好的,你不要說他壞話!”魏景曜不高興了,弱弱地反駁道。
“你敢說你心裡沒想過魏景明很礙眼的念頭?”
嘲諷的聲音響起,魏景曜欲言又止,最後悶悶的不說話了。
他變壞了,居然經常覺得二弟礙眼……雖然確實礙眼,可是…可是他不該這樣想的,唉。
小傻子十分喪氣,魏景晅對此卻十分了然:他們兩個是一個人,又以魏景曜為主,魏景晅心底的情緒幾乎都是通過魏景曜感受到的。
也就是說他說的話和心中的念頭,都是魏景曜這個人無法表達卻迫切希望實現的東西。
所以他沒說錯,魏景明那人實在討厭!
“世子、世子妃,護國公府到了。”
這時馬車停了,侍衛的聲音響起,顧流霜也睜開了眼睛。
醒來後顧流霜先摸了摸魏景曜的手,感覺是熱的才鬆了口氣。
他實在太聽話,不讓他動這一路基本都沒動過,她怕他會著涼生病。
摸完後顧流霜突然又想起魏景曜是習武之人,和他不一樣,他每日早起鍛煉,身子甚至比火爐都暖。
關心則亂!
顧流霜抿了抿唇,率先走下馬車,很快她的右手被一雙大手握住,兩人並肩走入護國公府。
昨日裡下了一場大雪,護國公府中卻幾乎看不到積雪的痕跡。
顧流霜知道這些都是她名義上的堂弟們打掃出來的,因為是懲罰。
——在顧家人齊齊抵抗護國公,不讓顧清雪嫁入鎮國公府的時候,護國公便定下了這條懲罰:
所有人在早晨醒來後,必須把護國公府打掃一遍,不然□□日繼續疊加。
要知道護國公府占地麵積足足有六萬多平方米,而這次顧家受牽連的孫輩隻有六個人,一人一萬平方米,光打掃也能累到吐血。
顧流霜不知道六個人是怎麼挨過這半個多月來的,她也不關心,畢竟和她沒關係。
——即使這六人裡有一個是她同父的親弟弟。
顧流霜帶著魏景晅來到主院裡,護國公早就在等著了。
自從鎮國公府遞帖子說要回門,護國公就一直激動地睡不著覺。
近千年來,顧家隻有顧流霜和顧清雪這兩個女孩,護國公怎麼可能疏漏其中一個?
顧流霜和顧家人誰也不親近,那都是上輩的人造的孽,他製止不了,讓這孩子小小年紀沒了父母……他不配做她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