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裴晅看著手裡的藥瓶,薄唇輕抿。
杜為在一旁坐著,脖子伸的老長,滿臉都是憋不住的疑問,但從出了翊王府少爺便沒繃著臉沒再說一句話,他有點不太敢問。
翊王府好生霸道!
杜為咬著唇,暗暗給少爺抱不平。
光天化日,他家少爺好心好意帶著重禮上門探望華元郡主,翊王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家!
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時攔著,少爺今兒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越想,杜為越生氣,尤其是看到少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紅印,杜為就更氣了……怎地就招惹上了翊王府?
在裴晅第三次擰眉時,杜為終於忍不住了:“少爺!”
嗓音悶悶的。
裴晅抬頭,目光掃過來,以眼神詢問。
杜為遲疑了下,可他實在不吐不快,又擔心少爺會繼續被翊王府為難,憂心忡忡道:“現在怎麼辦?要不……咱們跑吧!”
裴晅挑眉,不解道:“跑什麼?”
“就……跑啊!”杜為湊過來,低聲道:“趁著任命文書還沒下來,去求求夏尚書,直接離開京城,過幾年再回來。”
離開幾年,避避風頭,翊王府總不能一直惦記著他家少爺吧?
大不了,大不了就不回京了!
裴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坐好!”
杜為忙坐回去,但還是盯著他,一臉深思熟慮。
他這個樣子,讓裴晅覺得十分好笑,卻又給了他一分警醒。
連杜為都察覺到危險了,京城的其他達官貴人呢?又是怎麼想的?
想到這裡,裴晅又抿了抿唇,神情更凝重了些。
——隻不過,他五官本就屬於清秀掛的,又帶著濃濃的書卷氣,不管是抿唇還是擰眉,都給人一種少年的稚嫩和迷茫,而非嚴肅。
裴晅眨了眨眼,盯著手裡的藥瓶,好一會兒,才緩聲道:“誰教你的這種話?”
杜為啊了一聲,一臉茫然:“沒誰教小的啊?這是小的絞儘腦汁想出來的法子……少爺,難道你就沒發現翊王府對你敵意特彆大嗎?這還怎麼留在京城啊?”
翊王府是什麼存在?
他們裴府雖然有些資曆,可在翊王府麵前根本就不夠看啊!
更不用說還有華元郡主這尊神。
惹不起,他們躲還不行嗎?
杜為的表情不似作偽,裴晅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隻不過眉心輕輕擰了下,杜為可是打小跟著他的,看來他是被這幾日的事情搞的太敏感了。摩挲著手中的藥瓶,裴晅在心裡道,得平心靜氣才行,不然後麵隻怕會亂了分寸。
“這話彆再說了。”裴晅吩咐道:“尤其是在外麵!”
杜為辯解道:“沒,小的就跟少爺說說……這點分寸小的還是曉得的,少爺總教小的要謹言慎行,小的一直奉為金科玉律,絲毫不敢違背!”
裴晅被他這煞有介事的語氣逗笑,嘴角勾了勾輕嗤道:“行了,油嘴滑舌!”
杜為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正笑著,突然想起正事來,臉上的笑立刻又沒了,擔心道:“少爺,你臉上……咱們去濟世堂請陸大夫看看?”
裴晅也斂了笑:“不用。”
“可……”
“沒什麼要緊的,”裴晅打斷杜為的喋喋不休:“隻是碰了下。”
“那……擦點藥吧。”杜為道。
說完,杜為又道:“咱們府上的跌打藥呢?少爺一直都在隨身帶著,小的給您擦擦……”
裴晅把手中的藥瓶遞過去:“用這個。”
杜為瞪大了眼:“用這個?”
“嗯,”不知想起了什麼,裴晅嘴角忍不住翹起,輕輕道:“華元郡主剛剛給的。”
“華元郡主?!”杜為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耳背嗎?”裴晅瞥了杜為一眼:“讓你擦你就擦,話怎麼這麼多?”
被罵了,杜為隻好接過藥,但眼神還是非常震驚。
裴晅卻根本不管他,稍稍側過頭方便杜為擦藥。
杜為不敢再說什麼,隻小心地取了藥給少爺擦,心道,這藥能有府上祖傳的跌打藥好用?
反正他是沒見過!
藥汁清涼,擦到臉上立時緩解了臉頰的刺痛,舒服得很,裴晅嘴角又翹了翹。
擦完藥,杜為還沒坐好,裴晅便把手伸到杜為麵前。
杜為一臉茫然地看著少爺:“……什麼?”
“藥,”裴晅一臉冷漠道:“還我。”
“啊?哦哦!”
杜為把藥還給少爺後才覺得不對勁,他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少爺還盯著藥瓶看,杜為有點奇怪:“少爺,咱們府上的跌打藥呢?”
“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