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後, 虞九珂收到裴晅的回信,捧在懷裡的果盤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核桃花生瓜子杏仁滾了一地……
琉璃正好從外麵進來, 看到這一幕, 快步走過來:“郡主?”
蓮音也沒想到郡主會是這樣的反應,她呆呆地站著,好一會兒才看向郡主手裡的信,狠狠吞咽了下,裴……裴大人給郡主寫了什麼啊?
她……她……是不是闖禍了?
愣了好一會兒,蓮音才小心翼翼問了一句:“郡主,你……怎麼了?可是這信不對?”
什麼信?
琉璃轉頭責備地看向蓮音。
蓮音心虛, 不敢和琉璃對視。
虞九珂深吸了一口氣, 把信紙團吧團吧團成一團,寒著臉道:“沒事。”
蓮音和琉璃臉色彆提多難看了, 郡主這神色,哪裡是沒事的樣子?
隻是, 不等兩人開口, 虞九珂便又道:“你們都出去吧。”
蓮音這才看了琉璃一眼,她不放心。
琉璃當然也不放心,隻是郡主既這麼說了, 又明顯情緒不佳,還是不要違逆她的話, 琉璃思忖片刻, 便道:“是, 奴婢把地上收拾一下。”
說著便蹲下來撿散了一地的果子。
蓮音也忙跟著撿。
兩人蹲在那兒,悄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一樣的信息,先彆開口,等郡主心情好了再勸。
收拾完,兩人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一轉過身,琉璃便看向蓮音以眼神質問她,信是怎麼回事。
蓮音當然不能說,隻搖了搖頭,示意她彆問,也彆跟任何人說。
蓮音從來都是個藏不住事的,這會兒竟這般,看來是郡主不讓她說,琉璃隻好暫時先按下追問的念頭。
裡屋,蓮音和琉璃退出去後,虞九珂寒著臉站了好一會兒,最後又把手裡揉成團的信紙打開,氣呼呼地瞪著上麵的字。
實不相瞞,下官也是,還望郡主不嫌棄。
婚事不急,下官可以等。
不過二十多個字,虞九珂愣是看出了長篇大論來!
字字都是深意!
她也是沒彆的招了,才私底下寫信偷偷跟裴晅說,她八字硬,小的時候高人給看過,不能成婚太早,隻因此事私密,外人並無人知,她不願耽誤了裴晅姻緣,讓他另覓佳偶。
結果!
裴晅回信跟說,他也是!
他也是什麼?八字硬?不能太早成婚?那他昨日在禦花園還那麼逼她乾什麼?
分明是看出她故意在找借口,才原封不動,以同樣的理由來回她。
好氣啊。
還說他可以等。
虞九珂咬了咬牙,這是她第一次碰上讓她完全束手無策的對象。
她不高興地把皺巴巴的信紙團成一團,扔了。
紙團砸在屏風上,發出一聲輕響,又彈回來,最後滾在虞九珂腳邊。
“……郡主?”琉璃聽到動靜實在放心不下,隔著屏風問了句。
“沒事,”虞九珂盯著腳邊的紙團,悶悶道:“你們不用守著了,我想靜靜。”
話落,她又加了一句:“也彆給我找歐陽小姐過來!”
聽著話音,琉璃眉心都擰成了疙瘩,卻也隻能應道:“是。”
聽到琉璃和蓮音出去的腳步聲,虞九珂往案子上一趴,抓狂地蹬了幾下腿,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發泄出來後,她才再次坐起來,長長呼了一口氣,最後瞥著腳邊的紙團,一咬牙,還是重新撿了起來。
婚事不急
下官可以等
換成白話就是,我等你。
虞九珂看著看著,臉突然慢慢燒了起來……
怎麼辦?
她捧著臉,從手指縫裡瞥著信紙上的這幾個字,心臟不受控製狂跳。
為什麼她偏偏就喜歡上裴晅了啊?
下官可以等,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她腦子裡飛來飛去,橫衝直撞,撞得她腦袋一陣陣發昏……
不知道過了多久,虞九珂臉上的熱度才褪下,她咬著唇一點點把信紙捋平,捋著捋著,她突然有些不甘心。
好端端穿成一個炮灰本就夠倒黴的了,連喜歡一個人也成了錯。
她,她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爭取一下?
想到穿過來這天裡的擔驚受怕,心酸苦澀,虞九珂眼眶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