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 一瀉千裡。
月光下,吐出新芽的枝丫都染了幾分意趣。
虞九珂望著窗外在夜風中晃來晃去的樹枝, 眉心始終籠著一層沉重。
這是她穿過來後, 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陰謀和爭鬥。
這些日子雖有小衝突, 總體順心順意,還平白得了一場她都沒料到的愛情,是以,她都快忘了,這是個權謀文,不是輕喜劇。
“郡主?”琉璃捧了安神茶來,輕聲道:“該歇著了。”
虞九珂收回視線, 看了琉璃一眼。
琉璃眼裡的擔憂一目了然, 虞九珂頓了頓道:“嗯。”
也不知道王爺王妃跟郡主說了什麼,從晏霆院回來, 就一直這麼坐著,也不說話, 怪讓人擔心的。
喝了安神茶, 琉璃扶著郡主往裡走,虞九珂走了幾步,突然道:“你幾歲進的府?”
琉璃被問的愣了一下, 而後道:“四歲,四歲進府, 五歲跟著郡主。”
琉璃比她年長三歲, 今年十八, 跟了她十三年。比蓮音還要早兩年。
但有些事,琉璃進府還是晚,不知道。
琉璃見郡主問完,又不說話了,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道:“郡主是有事要問奴婢嗎?”
虞九珂坐在床邊,還在想事情,聽到這話抬頭看了琉璃一眼,片刻後搖了搖頭:“沒,突然想起來,白問問。”
聽郡主這麼說,琉璃隻好把疑問咽了回去,點了安神香後道:“這幾日勞累了,郡主早些歇著罷。”
虞九珂蓋著被子看著賬頂的嗯了一聲。
片刻,屋內暗了下來,琉璃熄了兩盞燈,隻留一盞靜靜照亮一小片區域。
虞九珂目不轉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擰了擰眉。
到底誰要殺她呢?
原主雖然驕縱了些,可也沒得罪過誰,又是這樣的身份,誰膽子這麼大,對她下死手?
連父王母妃都沒查出一點蛛絲馬跡,這事不對勁。
慶王府、衛國公府和永寧伯府……哪個都沒冒著這般大風險殺她的理由。
那顆紅瑪瑙,其實也說明不了多大問題。
更不用說,也確實沒查出來有什麼不對。
關鍵還在歐陽靜靜看到的那個人,偏生,她還沒看到長什麼樣。
不行!
虞九珂直接坐起來,長發披散在雪白的長衫上,眼睛瞪地圓圓的。
不搞清楚,她覺都睡不著。
可現在也沒個頭緒,怎麼查?
虞九珂咬著唇,那日她把歐陽靜靜的話跟裴晅說的時候,裴晅是什麼表情?
兩道柳葉眉凝著,顯露出主人內心非常緊張的事實。
他說的是,知道了,他會查,讓她放心。
放心,她當時確實是放心了,可這一回到府上,就被父王母妃的反應嚇到了,這還要怎麼放心?
虞九珂揪了揪頭頂那撮經常被揪的頭發,有點方。
因為她真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父王母妃也讓她放心,她能放心才真是心大如盆!
那可是她的命!
“郡主……”
琉璃一臉驚訝從屏風後繞進來。
“郡主是要喝水?”
看著長發披散神色複雜的郡主,琉璃慌得很。
“不是,”虞九珂擺了擺手:“白日睡多了,這會兒睡不著。”
琉璃鬆了一口氣,道:“要不奴婢陪郡主說說話?”
虞九珂想了想,偏頭衝琉璃招了招手。
琉璃忙上前。
虞九珂低聲道:“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琉璃一愣。
虞九珂又強調道:“得罪死了的那種!”
琉璃更愣了。
好一會兒,她才磕磕巴巴道:“郡、郡主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琉璃嚇壞了。
不知道郡主這是怎麼了。
整個大齊,哪個敢得罪郡主?
郡主又怎麼可能會得罪什麼人?
頂多算郡主屈尊降貴教訓他們一番!
哪裡存在郡主得罪人這種論調?
“就是好奇,”虞九珂煞有介事道:“這些日子,總磕了碰了的,是不是誰背後在紮小人詛咒我!”
這話一出,琉璃臉瞬間就白了,魂都要嚇沒了,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這就去稟告王爺王妃去……”
眼看著琉璃轉身要跑,虞九珂這才反應過來,她忙喊住了琉璃:“你站住!”
琉璃一臉郡主要被奸人害了的崩潰表情,虞九珂隻好硬著頭皮道:“我亂說的,你彆當真,真的,我就是睡不著閒著無聊……”
她一個現代人不信這個,可琉璃不一樣。
她信得很。
見琉璃臉色還是白得嚇人,虞九珂忙又道:“我真的是睡不著瞎琢磨,亂說的,你回來!”
撲通一聲。
琉璃跪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