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一雙眼睛換一條命, 不是很值得嗎？”傅靖予對著傅時玉挑了挑眉, 語帶嘲諷, “……還是說，你舍不得你的眼睛？”
“你可要好好考慮, 隻要你挖出眼睛，我就立馬放了他……”
江左想到這個世界最後的任務是生死關頭的一個吻，按照往常世界任務完成的|尿|性|來看, 自己完成任務的同時血|濺|當|場的結局應該是沒跑了……雖然死的方式慘烈點，但是儘快結束後就可以直接到下個世界, 寧可早死早超生的江左心一橫, 他撇了撇嘴, 慢悠悠道：“男人的嘴, 騙人的鬼……誰知道挖了眼睛後你又有什麼無理取鬨的要求……”
被激怒的傅靖予失去理智地揪緊了江左的頭發, 扯著他前後晃了幾晃, 打斷了他的話，“賤人！輪得到你說話嗎？！給我閉嘴！！”
頭皮被拽的陣陣發緊, 江左覺得自己都快被扯禿了：說你兩句而已, 你怎麼還生氣了……？
傅靖予冷笑幾聲，他俯低身子, 在江左耳邊恨恨地說：“你寧願死都不願意他沒了眼睛嗎？……嗬，沒想到你還挺情深意重的……”
江左驚了：！！！什麼叫沒想到？你說話好傷人。
站在一旁的傅時玉抿緊了唇角，他眼神冰冷地盯著傅靖予，突然勾了個漫不經心的笑：“一雙眼睛罷了, 我挖給你就是了，你彆碰他。”
江左抿著嘴，指尖已經摸到了口袋裡的銀針小布包，他對著傅靖予慫巴巴地訕笑了一下，為了拖延時間，找話題小小聲說：“……你看，我這個欲迎還拒還是很奏效的……我表現的情深意重一點，這樣他不就心甘情願地挖眼睛了嘛……”
“——彆碰他？……可是你不讓我碰，我偏要碰……”傅靖予語調提高，他對著傅時玉猙獰地笑了笑，壓低聲音在江左耳邊低聲道，“那為了效果更逼真點，你先讓我放點血怎麼樣……”
“我就輕輕割一下……你裝出一副很疼很害怕的樣子就好……”
江左：……這tm還用裝嗎？那你怎麼不割一割自己的腦袋啊你這老母豬？
362：…………
抗議的話還沒說出來，江左就察覺到脖頸一涼，冰冷的刀刃隻是輕輕碰擦過，一條淺淺的血線便突兀地出現在他白皙的脖頸上，像是下一秒那把鋒利的匕首就會毫不猶豫地劃開他的|喉|嚨，讓他的血從脖子|破|開|的|口|子|處|流儘。
江左身子一僵，不敢隨便亂動了，他抿了抿唇，從口袋裡抽出一根銀針捏緊在掌心裡，顫著聲音發言了：“……那個，沒有刀怎麼挖眼睛啊，用手指麼…………”
傅靖予扯著江左頭發的力道微懈，似乎是在思量權衡著什麼，他鬆了扯著江左頭發的手，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接著摸出了一把先前綁在腿上防身用的匕首，讓匕首擦著地麵滑到了傅時玉的腳邊，警告道：“我勸你不要什麼彆的心思……”
金屬刀柄劃擦過水泥地麵時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冷硬的摩擦輕響。
江左軟軟地歪著腦袋靠在傅靖予的身上，轉動眼球朝著傅時玉擠了擠眼睛。
接收到江左示意的傅時玉麵色無動，隻慢慢彎腰去撿腳邊的匕首，餘光注意著江左的動作。
江左挪開視線，對著一旁空無一人的地方大聲說：“如果我死掉了的話，我希望你親我一下。”
覺得不對勁的傅靖予扭過頭來：“你說什……”
趁著腦袋還靠在傅靖予的肩上，江左咬緊牙關吃力地抬起了手臂，將手裡捏著的銀針朝傅靖予脖子的右側紮去。
儘管江左的速度並不快，但絲毫沒有意料到他還有力氣反抗的傅靖予下意識用拿著刀的右手手臂擋住了他紮針的動作。
本意並不在此隻是想分散掉傅靖予注意力的江左趁這個時候亮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使出力氣狠狠咬住了他的脖頸側。
江左這一咬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幾乎能聽見自己咬|開|皮|肉，甚至是牙齒|陷|入|血|管、血液從齒間流過的聲響。
嘴裡的血腥味彌漫開，江左瘋狂催眠自己：老子是豬的時候都吃豬肉了，是人的話emmmmmm……
362覺得這樣行不通：……我看宿主還是彆這麼催眠自己了……要是真吃上癮就麻煩了……
“啊——”被咬中了脖子的傅靖予疼的大聲慘叫，他一手用力揪住江左的頭發，試圖將他的牙齒跟自己的|脖|頸|分離開，皮|肉|拉|扯|撕|裂的痛感讓他不假思索地抬高手臂，想將手裡的匕首惡狠狠地往江左的背上紮去。
匕首劃開空氣帶來一陣凜烈急速的刀風，江左沒有任何要躲閃的意思，就在匕首快要落下來的時候，空蕩的倉庫裡響起了一聲巨大的槍聲。
巨響過後，周遭的一切像是被停住一般，江左耳邊都是嗡嗡作響的雜音，他緊緊地咬著傅靖予的脖子，察覺到他的身體跟著一震，溫熱的液體流到自己的臉頰上，接著背上傳來了微微的紮痛感。
傅靖予鬆開了手裡的匕首，隨著慣性下落的刀尖依舊戳到了江左的背上，刺痛感讓他不由蹙緊了眉頭。
“哐當”一聲匕首掉落在地，傅靖予的身子抽搐了幾下，往旁邊緩緩倒去，江左沒來得及鬆開牙齒，又提不起力氣撐住身子，也隻好被帶著往一邊歪去。
還沒倒到地上，江左就轉而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傅時玉緊緊摟住江左，他指尖微顫，匆忙地把江左的衣服往上撩起來，摸索檢查著他背上被刀尖戳到的地方。
半途失了力的匕首隻在他的背上劃了一個小刀口，傷口並不深，指尖上摸到了少量溫熱的血。傅時玉微鬆了口氣，又小心翼翼地輕碰了幾下傷口附近，似乎是要反複確認幾次懷裡的人的確沒有事。
江左腦袋有些昏沉，他閉了閉眼睛，張著滿是血腥味的嘴巴大口喘氣，嘀咕道：“還……還是……熟了的……肉……比較……好吃……”
江左把臉頰靠在傅時玉的胸膛上，瞥向倒在一旁的傅靖予，隻見他雙目圓睜，滿臉是血，麵部扭曲怖人，額頭正中央上有個黑乎乎的小洞，似乎還冒著白煙。
傅時玉把江左的臉掰回來摁在自己|胸|膛|上，將他的眼睛嚴嚴實實擋住，下巴支在他的頭頂，低喃道：“……彆看。”
一放鬆下來，之前殘餘的藥效似乎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江左閉上有點睜不開了的眼睛，打了個嗬欠，任自己歪倒在傅時玉的胸膛上。
“乖，彆睡。”見江左閉了眼睛，傅時玉收回了手指，把江左的衣服下擺放下整理好，用指腹碰了碰他脖子上乾掉後的一條血線，他捧起江左的臉，額頭抵在他的前額上，對著他低聲道，“讓我看看你。”
他擦去了江左下巴上的血跡，落在臉頰側的手指指尖冰涼，他聲線發緊，像是在後怕。
“剛才那匕首落下來的時候，我看到……”
江左窩在傅時玉的懷裡，臉頰在他胸前蹭了蹭，用鼻音應了一聲：“……嗯？”
傅時玉收緊了五指，他想起剛才在腦海中閃過的畫麵，像是已經經曆過這個人在麵前死去的情景不止一次了。
閃過腦海的畫麵過於清晰，傅時玉的神色籠在陰影裡，像籠在一片陰鷙低沉的黑雲當中，他緊緊盯著江左的臉，一言不發。
362提醒江左：……彆忘了任務，隻要現在吻一下目標，也算是擦邊通關了哦。
聽見362的話，江左稍稍清醒了些，他抬起眼睛，看著男人近在眼前的薄唇，江左眨了一下有點乾澀的眼睛，沒有立刻動作。
腦子裡還是一片昏沉混沌，江左想握住傅時玉手腕的手不由抽搐般緊了緊，最後還是無力地垂落在了一旁。他把手慢吞吞地往旁邊挪了挪，碰了碰男人的小指。
察覺到江左的小動作，傅時玉伸出手，將他手背覆蓋住，掌心紋路的觸感從手背上毫無保留地傳來，似乎是想把那刻在掌中的紋路和溫度也一並印在他的手背上。
“那個……”江左抬起眼睛，視線對上傅時玉的眼睛，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又說不上話來了。
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男人向來都是一副笑意溫和儒雅閒淡的樣子，江左似乎沒怎麼見過他沒了笑意的樣子，現在這麼一看似乎……
江左苦想了一會兒，似乎……似乎變得真實起來……
這個人的體溫，呼吸，流出來的血液，自己腳踝上發著熱的肋骨腳鏈，以及又疼又悶的胸口，全都是真實的。
這樣的溫度，真的是一個紙片人能夠擁有的嗎？
如果這個世界自己走了，這個人該不會跟前兩個世界的目標一樣……？
江左太陽穴鼓鼓作疼，他不由縮緊了被包在男人掌心中的右手手指，眼神遊移，“……我可以親你一下嗎……一下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