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樹林的沙沙聲,那是雜亂茂密的枝葉刮過衣料的聲音。
腳下的土地鬆軟,鋪著厚厚的落葉,偶爾有一聲鳥雀短促的啼叫。
不死川實彌目不斜視,腳尖輕點地迅速前行,如風過境,白色羽織隨風翻卷湧動,完全沒有聊天的興致。
他在和炎柱·煉獄杏壽郎共同執行任務,各自心事重重地想著什麼。
這次的鬼是下弦三,血鬼術很特殊,不少鬼殺隊隊員折在這裡,而他們要做的是斬殺下弦鬼搜集情報。
對比不死川實彌,煉獄杏壽郎是新晉升的柱,但實力不容小覷。
他有一雙明亮而炯炯有神的金橙色眼眸,敏銳地用餘光掃視著四周,披著火焰紋羽織穿行在樹影中,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身形立在了原地。
“唔姆,好像不太妙啊!”
他若有所思地說,握住佩刀蓄意待發,“不死川,你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那雙形狀奇特的眉毛微微揚起。
當然聽到了。
不死川實彌想,他一直都在等待暗處潛行觀察他們的家夥出現。
是鬼嗎?
之前明明沒有暴露潛行的蹤跡,呼吸和心跳掩藏得一乾二淨。
現在卻像是興致全無般故意顯現出她的存在。
每一絲氣息,每一絲痕跡,宛如平靜的潭麵上掀起細微柔和的水波,看似不起眼,卻無聲無息占據了人的五感。
跟了一路,真是狂妄。
主動暴露行蹤,是在挑釁嗎?
那雙鋒利如刀的黑瞳掠過深深的嘲意,刀鞘向下滑了一截,冷青色的刀刃閃著凜冽殺意。
不死川實彌沒有回答炎柱的問題,隻輕輕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交流片刻,煉獄杏壽郎懂了他的意思。
他稍微有點苦惱地笑著,眼神熠熠,聲音爽朗,“好吧,真拿你沒辦法啊,不死川!”
雖是這樣說著,拿刀的手卻躍躍欲試,“但不得不說,我也很期待跟這隻鬼交手啊!這樣可怕的潛行能力,感覺會是很厲害的對手!”
他精神氣十足地大聲說,“既然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就請光明正大地出來吧!躲躲藏藏,是鼠輩的行為!”
不死川實彌哼了一聲,“嘖
,這樣是沒用的。隻有——”他瞄準了方向,身形一閃,刀刃削成百千道殘影,化作怒風般狠狠地斬擊而下!
“這樣才能把惡鬼逼出來!”
伴隨怒吼,冷青色的狂風暴一圈圈地變大變烈,化作密密麻麻的攻擊疊加在一起,如同無數鋒利的刃雨飛向樹梢!
“轟——!”
隨著滿含憤怒的攻擊一次次地從刀刃之間卷出,樹木摧折倒地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樹葉零落,鳥雀飛起。
月光散漫地垂墜在枝葉間,斑斑駁駁地留下殘缺的影子。
——可是那裡沒有人。
就連一個身影都沒捕捉到。
糟糕!攻擊被對方提前預測了!
正在他下意識地調整出防備姿勢時,一聲醇啞的笑聲輕輕地滑過耳側,像是帶毒的罌粟花瓣拂過。
“遲鈍。”
似乎是女性。
冰涼單薄的聲線像浸透醇厚的酒液,醺人欲醉,話語中高高在上的傲慢,卻像是評價著不足為道的東西。
該死,在身後!
潛行速度太快了……!
不死川實彌後背猛然繃直,側身,收力,刀勢陡然一轉,青色刀光如淺虹暈開,刺向身後!
“粗魯。”又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戴著手套的修長手指徑直夾住了刀刃,輕鬆地像是對待小孩子的玩具!
驚色自臉上掠過,連帶著手上反擊的動作都不自然地滯住半秒。
僅僅一瞬間,不死川實彌心中就閃過無數念頭,像雪花點斑斑駁駁地炸開在腦海,最後得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
她不是鬼!
險些脫手的日輪刀喚回了他的心神,不死川實彌手臂肌肉繃緊,手背青筋暴起抓攥住刀柄,吸了口氣猛然轉身急退好幾步,終於將來人映入眼中——
以黑暗為伴,以死亡為舞。
冰冷如霜的銀發,深紫色的瞳孔中流轉著暗色的光芒,不經意間泄出幾分冷血的情緒,卻隻如窺到冰山一角。
細膩勻稱的古銅色肌膚透露出無聲的力量感,肌肉緊致地貼合在腹部,腰肢柔韌而纖細。
她是豔麗性感的美人,也是冷血無情的怪物,是匿入陰影的刺客,也是與神相背的叛徒。
可那張臉龐的輪廓,卻無比熟悉。
鉑拉?!不……不對!
細看隻有
七八分相像。
不死川實彌攻擊的勢頭遲疑了一秒,就被暗精靈倏地近身,閃到身後,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扭一折,像操控布偶般輕而易舉!
“你太慢了。”不耐煩的聲音如毒蛇嘶嘶爬行——
暗精靈的耐心正式告罄。
什麼?不死川實彌還未反應,兩隻手臂就被毫不留情地卸掉,以詭異的弧度軟綿綿地垂下!
日輪刀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唔……!”
痛苦的悶哼被壓抑在唇齒間,少年英俊的麵龐有些扭曲,疤痕更加猙獰,唇抿得緊緊,喉結滾動。
忍耐的汗珠從額角大顆滾落,撕裂般的痛苦從手臂傳遞到全身各處,身體不再聽從精神吩咐。
暗精靈帶著虛假甜膩的笑容,靠在他的身後,雙手圈住他的脖頸,像蛇纏住獵物般緊貼。
醇酒般的嗓音在耳邊宛若情人喁喁低語,看似曖昧,卻危機四伏。
“你就是姐姐養的小寵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