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晴天。
香奈乎靜靜地望著門口,指尖輕輕地,細微地劃動著廊沿。
指甲摩擦發出來的響聲,宛如心臟縫隙裡擠出來的不安。
像有貓尾般撓著心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徒勞地等待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再等等。
是她要回來了嗎?香奈乎忍不住地蜷起指尖。一朵朵小小的桔梗花,開在了心臟的廢墟上。
她還在兀自不安,直到熟悉的身影輕盈地出現在了麵前,纖細的身形墜落下一片柔軟而清涼的氣息,完整地籠罩住她。
是那股她牢牢記住的森林的氣息。
“好久不見,香奈乎。”
一枚細細雕刻好的木質金絲簪子被白皙的手遞到她的麵前。
翡翠綠的雙眼裡透出冷淡到生人勿近的神色,卻在香奈乎的注視下,微起一絲漣漪。
“是禮物,不足掛齒。”
精靈生澀地學習人類的那些客套話,說出口的話帶著幾分不確定的猶豫,但都被她用習慣性的傲慢遮掩過去,“是在閒暇的時間裡親手雕刻的,你們人類——應該會喜歡吧。”她歪了下頭,綠紋木雕耳墜襯得膚色愈發柔軟細膩。
香奈乎的大腦忽然就那樣空白了。
她下意識地接過那支簪子,雖然仍舊無法作出生動的表情,語調帶了幾分緊張,“是給我的嗎?”
精靈點了點頭,“嗯。”
香奈乎仰頭望著精靈,雙手撫摸簪子,小心翼翼地納入懷中,話語卻還是刻板而磕絆,“謝謝鉑拉。”
像是孩子試探著用手掌貼上那層厚厚的壁壘,感知到了另一個人溫柔的心跳,然後歡喜在心頭煙花般炸開。
還在怔愣地感受這股莫名情緒的香奈乎看到了精靈轉身的背影。
心頭一突,她忍不住地扯住精靈的衣角,“鉑拉?”
為什麼離開?這麼快又要走了嗎?
精靈順著她的力道回過身,手掌落在了她的頭頂,揉了揉。
“香奈乎,不要擔心我會消失。我隻是要去找蝶屋的其他人了,先在這裡等等我。”精靈敏銳地看穿了她的心思,對她輕輕地勾起唇角,“想看我再跳一次精靈祭舞的話,就乖乖的,哪裡都不要去。”
香奈乎沉默地
看她,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假,隨後,她慢慢鬆開手,點了點頭。
她答應她不會隨便走,但是——
比起等待,有一種更為強烈的情感波動在胸腔裡猛烈地撞擊,讓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香奈乎困惑了。
這是什麼?
因為太過陌生,她不懂。
香奈乎想要開口問精靈,那股情緒又消失了。
她低著睫毛,按住了胸口。
精靈離開前,指尖飛出一隻潔白的蝴蝶。它圍繞她起舞,仿若最親密的羈絆,不曾離開左右。
香奈乎垂下眼,指尖撥弄著那隻蝴蝶的翅膀,卻感受不到任何高興。
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一樣……她的心底,陡然升起了一種強烈的欲·望——她想要學會肆無忌憚地撒嬌。
如果知道該怎麼撒嬌的話,鉑拉會不會……將更多的注意力給自己?
這種奇怪的想法在心底紮根發芽。
香奈乎將臉埋入掌心裡,簪子的觸感冰涼,宛如水一般洗滌著臉龐,薄荷的味道彌漫在鼻腔裡。
——冰麵上的縫隙,在一點點地擴大。
俞綺在蝶屋裡四處找了找,還沒找到香奈惠,就撞上了神崎葵。
黑發藍眸的少女明明意外又驚喜,卻凶巴巴地瞪她,“你都離開整整一個月了,這時候回來乾什麼?!”她的手裡還端著湯藥。
啊,可愛的傲嬌。
俞綺淡定地給出一套胡編亂造的解釋,成功忽悠了神崎葵後,又問起了香奈惠的情況。
神崎葵回答,“啊?你說花柱大人嗎?鎹鴉報信,她去出任務了,忍也陪同在身邊。沒有十天半個月的話恐怕回不來。”
俞綺頓時一陣可惜。
她本來還想在這個時代體驗一下拉著小姐妹逛街的感受呢!
香奈惠和忍都不在,香奈乎看起來不像是愛出門的性格,葵和三隻小不點又都要忙碌著蝶屋的醫療工作……她總不能讓不死川實彌陪她去吧?
想象到不死川實彌黑著臉惡聲惡氣幫她拎袋子的可怕場景……
俞綺打了個寒顫,心裡拒絕三連。
不不不,沒必要,我覺得不行。
這種畫麵太美了,想想就好了。
神崎葵看到了精靈眼底暗下去的光芒,不由心頭一慌——
不是吧?傷心了?
她重重地咳了咳,“如果你實在太無聊了的話,就跟我一起來照顧傷患!”
俞綺心裡納悶:傷患?哪裡有傷患?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前幾天舉行的最終試煉沒有人受傷啊?
哦,等等。
俞綺嘴角一抽,她把錆兔和真菰忘了。即使她讓螢草幫他們療好傷,但通過其他新隊員的講述,推斷出錆兔傷勢的香奈惠在麵對錆兔的堅持時,難得的發了脾氣。
香奈惠雖然平日裡溫溫柔柔的,但是涉及到這方麵,意外的強硬呢。
現在的錆兔和真菰因為實在檢查不出任何傷勢,正被包成粽子一樣的躺在床上。錆兔還在試圖掙紮,真菰已經放棄了並且開始閉目養神。
牆角則蹲著一隻義勇,雙手抱膝,雙眼無神,靜靜地陷入自閉。
察覺到俞綺的到來,對上那雙清透的雙眼,錆兔頓時一陣麵紅耳赤,遇到熟人的尷尬讓他身子刹那間僵硬,卻還要因為禮貌問題而硬撐著打招呼,“鉑拉。”
神崎葵腦袋裡警鐘猛地一響,飛快地望了望他們,“你們認識?”
俞綺心中咯噔一聲。
來了!這種吃醋標準問話!
一定要好好回答!
錆兔:“認識。”
俞綺:“不認識。”
錆兔:“???”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
這一問一答間,神崎葵立即看出了這兩個人之間相處的熟稔。
那種相處間磨合出來的氛圍,水到渠成,是其他人難以做到的。
明明不想的,可心裡麵冒出來的羨慕是怎麼回事啊可惡……!
她一邊喂藥,一邊沒好氣道,“行了,不用騙我!認識就認識,我才沒這麼幼稚,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被強行喂藥的錆兔:“……”可是你的動作不是這麼說的。
俞綺宛如沒看到錆兔被藥逼得苦不堪言的神情,問神崎葵,“小葵,最近鬼殺隊有沒有發生過不同尋常的事情?”
神崎葵:“不要叫這麼親密——!你問這個乾什麼?”
精靈靜了半晌,眼裡莫名地冒出怒火,又在看清楚之前轉瞬即逝。
“隻是想知道,最近有沒有和我一樣的人來過。”希望不要是她。
神崎葵想了想,倒沒覺得這個有什麼不能說的,“有。有一個長相服飾都十分古
怪的少女——”
她遲疑了一下,“她好像是叫梅克裡斯?”
畢竟出現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想不記住都難。那種張狂的氣質讓人過目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