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的麵容陰晴不定。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和童磨、黑死牟的聯係會被切斷,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會在俞綺的事上處處退讓。
許久未失控過的感覺重新纏繞在他的感官上,讓他的心情不斷地墜入穀底。
他沒有看見,身後深青色的霧氣和藤蔓在生長,毫無顧忌地占據每一寸空間。
看不清麵目的男人身形像雨水般模糊不清,龐大的身軀宛如山一般壓下來。BUG……不,青色彼岸花氣得發抖。
怎麼會這樣!!!
在戰國時期,他明明切斷了黑死牟所有的劇情偏離的可能!為什麼還會被影響?!
他居然想起來了斷掉的羈絆……怎麼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青色彼岸花“望”著遠方黑死牟所在的位置,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也再沒辦法更改結局。
如果說在遇見繼國緣一之前,他還可以傲慢地無視任務者的努力,讓她所做的一切化為烏有。那麼在被執行者用獨特的力量重傷之後——
他就失去了這個能力。
繼國緣一死去多年,卻還是遵守了當時那個溫柔的諾言。
他說,“我會好好地保護你的,阿綺。”
而現在他也做到了,並將永遠永遠地延續下去。
他庇護住她,即使化為塵土,也堅定地用那雙手悄悄地環住她,用看不見的後背幫她抵擋了無數風雨。
青色彼岸花饒是氣得發抖,仍舊無可奈何,隻能無聲地汲取著鬼舞辻無慘身上的養分,龜縮著靜待其變。
但是有一點毫無疑問。黑死牟和童磨,都不能再用了。
所以他需要更快地掌握這具軀體。至少——要想辦法吞噬他的思維。
那張模糊的麵容上,凹進去的部分像惡心粘稠的液體翻滾起伏,宛如混濁的湯。
他的臉上不斷伸出纖細的花絲,一點點糾纏住鬼舞辻無慘的每一個部位。
那些吸取的養分源源不斷地傳送給BUG,而與此同時,那些延伸到鬼舞辻無慘身體上的花絲,在更深地刺入他,控製他。
鬼舞辻無慘一無所覺。
…………
黑死牟沉默地撫摸著那封筆墨泛黃的信箋,像是觸碰早已不可追回的過往。
他當麵將信收入
了衣內,放在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俞綺瞅著他的舉動,隻覺得良心不安極了,“小一,這樣騙他真的沒關係嗎……”
她又演了黑死牟一道。
聖女雖然失去了記憶,卻記得曾經在他小時寫給他的信箋,並始終重視如初——
聽起來更虐了好不好!
更何況俞綺真的不記得自己養成繼國兄弟時,什麼時候給繼國岩勝寫過信。
17520顯而易見不打算告訴她這件事,俞綺一問起他就裝死回避這個問題。
「沒關係,畢竟你的話從某種方麵來說沒毛病啊。」17520老神在在地安慰,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況且比起黑死牟,現在你的注意力應該放在新的任務上。」
內鬼已經被解決掉了,目前局勢發生的變化絕大多數都是對俞綺有利的。必須速戰速決,才能不節外生枝。
俞綺:“小一好無情好無理取鬨哦QAQ!”
17520:我隻是一個無辜的係統我什麼都沒聽見.JPG
俞綺還想說什麼,就聽到了目光複雜的黑死牟cue她。
“阿綺……”單單是一個名字,就讓黑死牟滿臉都是矛盾之色。
他在掙紮。顯而易見地掙紮。
他以為俞綺才是違背約定的那個人,到頭來忘記和解與重逢的是他。
這信箋是黑死牟與俞綺的秘密,也是唯一的,繼國緣一不知道的秘密。
這是屬於繼國岩勝的幸福。
黑死牟的手掌一直一直地按在胸口那裡,像是在借著信箋回溫那些他認為無用的記憶。
那些回想起來的過往,不再隻有苦澀與妒忌,而多了一份褪了色的甜蜜。
黑死牟控製不住地想要占有。
俞綺立刻轉移了目標不再和17520交談,開啟戲精模式,笑容軟乎乎地靠在了童磨的背後,嘴角微微翹起。
她像是一朵輕盈的蒲公英,又像是一團柔軟的雲朵。是黑死牟無法抓住的存在。
她輕輕地答道,“嗯。”
我聽到了哦,聽到你藏在名字下的訴求。
俞綺眼神是水波似的明亮,即使有些不安地抓住童磨的手掌,局促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仍然努力地想告訴他,想回應他。
“對不起,雖然我忘記了你到底是誰,但是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少女頓了頓,“我會想起你的
。一定會的。”
她的聲音,小小的,溫柔的,卻出乎尋常的堅定。
黑死牟緊緊地盯著她,像是在一遍遍地確定她有沒有說謊。在確認完後,他整個人不但沒有鬆弛,反而越發緊繃。
因為他意識到了——鬼舞辻無慘想要俞綺。他還是會失去她,甚至於親手把她推向遠處。
黑死牟的血紅鬼瞳裡,混雜入渾濁不清的情緒。
他想起了斷掉他和俞綺羈絆的人,他想到了冷冰冰下達命令,神色毋庸置疑的鬼舞辻無慘,他想起了自己變成鬼的這些年所做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