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老族長輕聲打斷他,“我就是給你送這東西來,現在東西送到,我便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來看你。”
他說完,沒等季朝雲在說什麼,自顧自柱著竹杖出了房門。
房門被重新合上,季朝雲孤身站立原處,垂眸看不清神情。須臾,他解下被老族長戴在手腕上的鐲子,與手中另外一枚一起放回桌案。
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他熄滅了屋中的靈燈,在黑暗中摸索著回到床榻,合衣躺下。
季朝雲蜷縮著身體,視線移向窗外。透過窗柩與榕樹茂密的枝葉,恰好可以看見他原先所住的那間樹屋。
遠處那間樹屋的靈燈徹夜未熄,季朝雲一動不動,就這麼怔怔地看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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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榕樹族新人成婚前不可見麵,餘下兩日,季朝雲沒有見過鳳祁。
很快到了成婚當日。
這日清晨,季朝雲一大早便被族人叫起來穿衣打扮,然後再被人帶去榕樹下。
榕樹下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草地上百花盛開,花團錦簇的小路一直通向榕樹之下。榕樹垂下的那無數莖須上也掛滿了鮮花,混雜著百花濃鬱的清香,花瓣紛紛揚揚被風吹落。
鳳祁站在那條小路的儘頭,神情自然,觸及季朝雲的目光時,甚至還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仿佛那天夜裡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不知費了多少功夫,才說服族人將婚服換成與季朝雲相似的正常製式。那大紅婚服穿在他身上,勾勒得身形挺拔修長,格外出眾。
季朝雲從未見過能將紅色穿得這麼好看的人,好看得……叫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鳳祁是那種永遠不會湮滅於眾的人。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何打扮,他總是最耀眼的一位,任何人在他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季朝雲被人牽引著走過長長的小路,來到鳳祁麵前。
鳳祁始終認真注視著他,一刻也不曾移開目光。
“你真好看。”鳳祁輕輕道。
他朝季朝雲抬起手,似乎是想碰一碰他的臉。卻被季朝雲偏頭躲開了。
鳳祁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成婚之禮正式開始,主持儀式的司禮站在前方不知說些什麼,季朝雲一句話也沒聽進去。鳳祁就在他身邊,隻要他一偏頭就能看見,可他卻覺得他們的距離前所未有的遙遠。
不知過去多久,司禮的講話聲忽然停了下來。
季朝雲後知後覺抬起頭,卻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身旁不知是哪位族人小聲提醒道:“新人該拜榕樹了。”
榕樹族的成婚之禮在榕樹下舉行,新人要對榕樹俯身三拜,才算禮成。
拜榕樹……
季朝雲仰頭看向榕樹高大的樹冠,樹上榕果泛起晶瑩的光芒,妝點在莖須上的花瓣飄落在他們身旁,一雙雙熱切的目光注視著他們,等待他接下來的反應。
二人身旁不遠處,老族長坐在藤椅上,臉上帶著一貫溫和的笑容。
這不是真的。
隻是做做樣子,不是真的。
季朝雲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著,收回目光,屈膝跪下。
一拜。
二人同時俯身。
二拜。
季朝雲閉上眼,眼睫微不可察地顫動起來。
三拜。
負責司禮的族人呼完三拜,可榕樹下那兩人都沒有動。
鳳祁偏頭看向季朝雲,後者脊背挺得筆直,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鳳祁微不可察地歎了一聲,正想開口叫停,季朝雲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起身。
“?”
季朝雲眼眶通紅,不由分說拉起鳳祁往外走:“有幾句話要對你說,與我過來。”
榕樹族從沒遇到過新人在儀式上忽然逃走,一時間竟亂了陣腳,就連季朝雲拉著鳳祁穿過人群離開都忘記去攔。
慌亂中,唯有老族長拉住季荀,慢慢悠悠道:“讓他們去嘛。年輕人,把話說開了就好,彆打擾他們。”
季荀一怔:“爺爺,您這是何意?”
“什麼何意?”老族長茫然地抬頭看他,又偏頭看了看慌亂的人群,惱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吉時馬上就要到了,還不趕緊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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