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輦禦風而行,車內,鳳祁將這幾日的經過告訴了季朝雲。
季朝雲恍然:“以功德簿作證,原來如此……”
“早與你說了,我不會有事。”鳳祁將茶盞放到手邊的小案上,道,“不過也多虧了鳳族與狐族幫忙,及時查出那封印裂隙,否則此事沒這麼容易糊弄過去。”
季朝雲道:“你又幫了我一次。”
“不隻是為了幫你。”鳳祁視線移向窗外。他眼底映著外麵翻湧的雲海,悠悠道,“君玦多行不義,何況他曾那樣對你,於公於私,我都會殺他。”
季朝雲略微皺了下眉,心頭隱約浮現一絲異樣。
他沒有多想,認真道:“總之,我要謝謝你。”
“說句謝謝就算了?”
“……”
“你是不是忘記我先前對你說過什麼了?”鳳祁上身前傾,湊到季朝雲身邊。
季朝雲下意識往旁側挪了挪,鳳祁飛快抬起一隻手撐在窗戶邊,輕而易舉斷了他的後路。他眼中含著笑意,低聲問:“小龍,還記得在龍王廟的時候,我與你說過什麼嗎?”
在龍王廟分開前,他說等此間事了,要將他親個夠。
那時鳳祁直接施法將季朝雲送到了百裡之外,等季朝雲再趕回來時,便看見鳳祁已被靈淵海的人抓走。
他當即傳信給鳳族,並跟著回到靈淵海,在海岸邊一守就守了快十天。
心急如焚等了這麼多天,倒的確險些忘了鳳祁還說過這話。
季朝雲嘴唇輕抿,麵不改色的扯謊:“不記得。”
鳳祁視線凝在他沒多少血色,看上去依舊柔軟晶瑩的嘴唇上,惡意地又湊近些:“我提醒提醒你?”
“……”季朝雲偏過頭,呼吸不自覺急促了些。
他明顯比先前又憔悴了不少,看上去竟比被連番審訊多日的鳳祁更加精神不濟。鳳祁垂眸看著對方疲憊而消瘦的臉,用指腹在他側臉輕輕擦過。
季朝雲本能瑟縮一下。
鳳祁眼神暗了暗:“還是不喜歡被我碰?”
“我……”
鳳祁的手指緩慢下移,稍稍用了些力道,抬起季朝雲的下頜:“如果我一定要碰呢?”
季朝雲看入那雙俊美的眸子,不知為何,總覺得鳳祁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變得比過去更加強烈。他睫羽輕顫,在鳳祁的逐漸靠近中閉上了眼睛。
鳳祁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忽然收回了手:“不逗你了。”
他坐回原位,施加在季朝雲周身的壓迫感漸漸散去。
可季朝雲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倒覺得有些失落。
這人怎麼……就放開了呢?
仙輦內氣氛一時僵滯,季朝雲偏頭看向窗外,很快發現不對勁:“這……好像不是回鴻蒙書院的方向?”
“誰說我們要回鴻蒙書院。”鳳祁咧嘴一笑,端起茶壺給二人杯中續茶。
季朝雲一愣:“那我們——”
鳳祁道:“你我共同查出臨海村真相,製伏君玦,斬殺君玦的功德應當也會加在你身上。加之你又配合天狐族拯救了被琉璃珠吸取精魂缺失的百姓,我沒算錯的話,你如今的功德應當已經遠超三千。”
“嗯。”
“那就行了。”鳳祁倚在窗邊,姿態舒展,“天樞君給了我們三月時間曆練,如今剛過兩月我們便集齊了功德,剩下一個月,不是我想去哪兒就可以去哪兒麼?”
“可是……”
季朝雲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口,卻最終沒說什麼。
“怎麼不問我要去哪裡?”鳳祁笑著問,“不怕我將你帶去個沒人的地方關起來?”
“不怕。”季朝雲看著他,低聲道,“隻要與你一起,去哪裡都好。”
鳳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
季朝雲道:“鳳祁,我有點累了。”
鳳祁沒有動,似乎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深意。
“我想睡一下。”
“……”
“可椅子睡著不舒服。”
季朝雲耳廓微微發燙,小聲問:“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下。”
鳳族的仙輦布置華貴,座椅柔軟寬敞,就是平躺下來也綽綽有餘。季朝雲這理由拙劣得幾乎可以一眼戳破。
但鳳祁沒說什麼,他笑著把人拉進懷裡,讓季朝雲靠在他的肩頭:“這樣舒服點麼?”
“嗯……”
就連季朝雲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這人的依賴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像是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恨不得時時刻刻握在手裡,生怕一不留心,就會再次弄丟。
他把腦袋埋進鳳祁懷裡,深深吸氣,鼻腔裡都是鳳祁身上慣有的清新竹香。
直到此刻,始終在心頭縈繞不去的不安、擔憂、恐懼才漸漸消退了。
季朝雲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鳳祁環著他消瘦的脊背和窄細的腰身,幾乎能摸到那衣物與單薄肌理下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