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兒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聲說:“要不……要不我們就…不……”
王子忽然上前一步,他高仰著頭,看著高台上的光明神。
濃烈的金黃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耀眼奪目得如同一把殺人的刀。
他就這樣望著陳封,身穿一身繁複禮服,如鮮血般的眼眸中映著嘲諷般笑意,他大聲道:“既然光明神大人在場,我們又何必拘泥於這些傳統俗禮?詢神禮,詢神禮,怎樣的詢神禮才能比詢問光明神大人本人更準確呢?”
他頓了一下,唇角勾起一個冰冷詭異的笑容,他定定地看著陳封,語氣輕佻諷刺:“光明神大人,請問我與螢兒的婚事,您是允,還是不允?”
宏大的訂婚場所變得如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所有魔物不動也不語,靜靜地看著光明神 。
鳥兒落在樹枝上。
蟋蟀停在草叢中。
甚至連雲似乎都停止了飄動。
萬物有靈,萬物等待光明神的答複。
可光明神沒有答複。
他垂下眼,眉間卷上一股疲憊與沉倦。
然後他站起身子,一步一步離開了這個訂婚場。
他離開之後,整場婚宴又變得一片喧囂。
長老們開始勸告王子,不如先把結婚的事情放一放,反正也不著急,現在國王身體好了,還能再當上幾年。
況且天命不允,怎能逆天而婚。
螢兒悄悄把頭上準王妃的王冠放在桌麵上,小心翼翼地說:“……那殿下,我就回家了,我……我家裡養的草,好像該澆水了。”
王子陰沉著一張臉,他煩躁地扯下頭頂的王冠,摔到地上,拂袖而去.
王子晚上蒙著被子睡覺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他沒什麼好氣地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陳封。
王子冷冷地看著陳封,說:“你來做什麼?”
陳封看著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訂婚宴上詢神禮的那三道程序,不是我動的手。”
王子眉目儘是諷刺:“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動的手,你有什麼能力動手?你又不是真的神明。”
他有些不耐煩地抬頭看了看陳封,說:“那你今天來是做什麼,是嘲笑我倒黴嗎,嘲笑我訂個婚,卻剛好碰上了萬分之一的幾率?”
“我想離開。”陳封說。
王子有些驚訝,他嘴唇微張,眼底掠過一絲怔然。
緊接著,他聽見陳封說:“你父母身體已經恢複了,所以我準備離開這裡。可以幫我開啟一下通道,讓我出去嗎?”
“……可以。”王子舔了一下嘴唇,神色中有一瞬的茫然,但茫然很快就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是眉目揚起,張揚耀眼的舒暢笑意,“你可終於要走了,有什麼需要收拾的東西嗎?”
“沒有。”
王子偏頭看了一眼陳封身後:“你的狗呢?不帶走嗎?”
陳封沉默了一會兒,說:“比起我,它似乎更喜歡這裡的環境,它倒是也同意和我走,隻不過有些不開心,我也不想勉強了。”
他孑然一身地來,又孑然一身地走。
“那進來吧。”王子說,“我幫你開啟通道。”
王子找了半天才從某個角落找到了許久不用的紅色石子。
他將紅石頭拿在手裡貼在門上,門框很快就蒙上了一層白光。
“出去吧。”王子打開門。
陳封從懷裡拿出乾坤袋,遞給王子。
“給我做什麼?”
陳封說:“這裡麵有可以撞開通道的飛船,如果帶走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再進來。”
王子垂下頭,接過了袋子。
“乾坤袋裡書架上還放著泡泡石,如果你對13歲那年的事情還有興趣的話,可以打開看一看,它可能會告訴你答案。”
“不管你當初是故意拋棄我,還是無意拋棄我的,我都已經不感興趣了。”王子說。
陳封神色中幾乎帶著一絲懇求:“不會占用你太長時間。”
“為什麼想讓我看這個?”王子問。
陳封沉默了一會兒,他聲音很慢也很輕,夾雜著沙啞和乾澀,像是要化的雪,汩汩流出裹著碎玻璃與肮臟塵土的冰水來:
“……也許是因為我還癡心妄想,想讓你可憐我。”
王子愣了一瞬。
他抬起頭,看見陳封唇角掛著一個慘白的笑容。
牆上懸著的昏黃壁燈自上而下地撒了些燈光來,卻無論如何也映照不到陳封的眼底。
仿佛光明始終無法抵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